“方才突降大雨,雷鸣闪电,山路中多有危险,我寻得马儿上山时一路未见你们的身影,这便一路找了来。”
裴玄寂淡声道:“如池王子所见,安然无恙。”
说是如他所见,但裴玄寂高挺的身形将温莹挡了个大半,池遇压根连温莹的脸都未曾见到。
池遇静默地看了眼两人如此亲密的姿势,眸光微暗,默了片刻才又开口道:“莹莹没事便好,我有些话想说,莹莹可否借一步说话?”
池遇话音落下,裴玄寂手上霎时就有护住的动作,显然是没打算搭理他。
可裴玄寂还没来得及开口,温莹已先一步微探出头来应下:“好,池哥哥随我去帐内说吧。”
温莹刚要迈步,又一把被裴玄寂攥住手。
脚下步子一顿,她抬眸疑惑地看向裴玄寂:“怎么了?”
裴玄寂面色沉冷,不悦与排斥写满了脸上,更是毫不避讳地在池遇面前拥着她的身子拉着她的手,明眼人自是一眼能瞧出两人非同寻常的关系。
但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目光却紧盯着温莹脸上的神情变化。
他自还记得上次她因池遇的出现而引发了脑疾疼痛之事。
片刻后,裴玄寂到底还是没能说出什么来,只抬手理了理她额前有些凌乱的碎发。
温莹并未有什么异常反应,只觉在人前甚至是池遇面前和裴玄寂这般旁若无人的亲昵有些不好意思。
她颤了下眼睫,还是在他掌心里回握了一下他的手,道:“我正好也有事和池哥哥说,你也先回帐子里休息一下吧,待会我再来找你,可好?”
几句温声细语勉强抚顺了裴玄寂心中的沉郁,他像是不怎在意地轻“嗯”了一声,但手上却一直未有放松的迹象。
直到温莹见他应下,自己先行抽出了手来,掌心落空,裴玄寂才从思绪中抽回神来,心底有一瞬的恍惚。
“那裴哥哥,我就先去啦,一会见。”
裴玄寂再抬头时,目光中已是温莹和池遇并排而行的两道背影,仅留他一人独站在这片空地上。
他站了许久,直到目光中再不见那两道身影,周围风声渐起,却吹不散他心中的躁郁。
拂动的发丝在拉回他的思绪,又像是在一点一点提醒他,眼下的这一切不过是他通过卑劣手段得来的一场随时可能醒来的梦。
*
主帐内。
两人离去后,皇上仍旧在上座紧绷着一张脸,显然是不悦的。
皇后轻叹一口气,出声宽慰道:“皇上,保重龙体,莫要为此事气坏了身子。”
如何能不气,皇上怒哼一声:“这个裴玄寂,如今竟算计到朕头上来了,还带着莹莹同他一起胡闹,你不也瞧见了莹莹方才那副死心塌地的模样,这叫朕如何能不气恼。”
“皇上这到底是在气裴大人的算计,还是气莹莹铁了心要嫁给他?”
皇上眉心紧蹙:“莹莹此时所想根本就不是事实,裴玄寂明知如此,还在这个节骨眼上来惹乱,你说他居心何在!”
皇后抿了抿唇,而后露出一抹浅笑来,嗓音温和地笑道:“裴大人能有何居心,不过是动了心着了道,终是也像常人一样有了七情六欲罢了。”
“哼,此前让他替朕分忧解难一同南下配合莹莹的病情,他还不情不愿,现在如何,他这是趁人之危!”
皇后道:“英雄难过美人关,莹莹性子本也讨喜,裴大人常年孤冷一人,自难抵挡像如今这般被人满心满眼惦记着,裴大人乃难得良才,不论家世样貌地位还有能力,倒也挑不出什么毛病来,若是这桩婚事当真能成,岂不也是好事一桩。”
皇上终是缓了些气焰,听闻皇后这般道来,又无奈地摇了摇头:“朕的皇妹朕自是了解的,眼下种种,无一样是她原本的性子能够接受之事,待她恢复如常后还不知得闹腾成什么样子,况且这裴大人,虽然的确是国家栋梁朝中难得的旷世奇才,但那般冷淡的性子,朕倒也不觉是值得托付终身的良配。”
皇后忍不住又捂嘴笑了一声:“性子冷淡吗,臣妾倒是不觉得,裴大人一向板正冷肃,如今却像是逐渐有了烟火气似的,皇上所言的后果他自不可能预料不到,但仍是这等冲动的作态,和初出茅庐的青涩小子似的,好生不理智。”
皇上闻言,默了片刻,而后抬手招来了下人:“派人快马加鞭前去台州与那位神医联系上,途中缩短行程,直接前往台州,尽快将莹莹医治好,他既是不理智,那便要他承担冲动的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