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还有疼不疼?
车祸的那一刻,什么知觉都没有,甚至……还觉得舒服。
因为在那个刹那,路青雪脑海里忽然冒出了很多画面,她的家人,朋友,同事……而在走马灯的画面定格时,她看见了韵春。
有小时候奶声奶气喊她青雪姐的韵春,也有长大后在t台大放光彩的韵春。
那一刻,路青雪感觉不到任何生理上的疼,嘴角还牵起了一丝笑意。
她笑什么呢?笑槐树下摔了一跤用一颗糖就能哄好的小孩儿长大了?还是笑小孩儿苦尽甘来,可以凭借自己的优势找到出路?又或者笑她还没来得及和韵春重逢,对她说句好久不见,能叫一声路姐姐听吗的遗憾?还是笑世事无常?
路青雪不清楚她在笑什么。那时当眼前韵春的脸变得模糊,她渐渐没了感知。
后来……便没了记忆。
等再次醒来,她便与空气融为了一体,游走在世间。
路青雪手慢慢从韵春头顶放下,垂落时她拍了拍韵春肩膀,依旧笑着问:“小乖是心疼我了吗?”
韵春怕路婉怡会突然从卧室出来,率先结束了拥抱,听到路青雪的问题,韵春没说话。
自然是心疼。
疼得不是一星半点。
可若让她承认,她又不好意思。其实韵春知道这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可她就是说不出口。
刚刚的那个拥抱,已经是她下意识地关心了。
韵春只好起身望向卧室,转移话题问:“你……不去看一下路阿姨吗?”
问完韵春恍了下神,她忘了,她能看见路青雪,并不代表所有人都能看见。
路青雪就算进去了又能怎样?她无法给路婉怡擦泪,无法拥抱路婉怡,告诉她不要哭了。
韵春怔然着问路青雪:“你会不会附身?要不要附到我身上跟路阿姨说说话?”
电视里都是这么演的。
鬼可以上别人的身。
她说完,脸颊被捏了一下。
路青雪柔声笑道:“你替我跟她说不就好了?搞什么附身?”
韵春接话:“不一样。”
她又不是路阿姨的女儿。
路青雪放下手,微微叹了口气:“我已经死了,不该再出现在她的面前。你想想,如果我附在你身上,用路青雪的身份和她说话,她以后还会放下吗?她只会在每次见到你的时候,期待同样的事情发生。或者不是见到你,见到任何一个人,都会想我会不会出现……”
这是可怕的。
宛若一个逃不出的梦魇。
最后如同吸食毒品般,摧毁掉的不仅是身体,还有人的精神世界。
韵春自然听懂了话外意,可还是反驳了下:“可你不出现,她也放不下。”
“但她已经接受了。”路青雪说,“接受了我的死亡。”
“所以我不能打破常规。”
路青雪反过手,手指顺着韵春的脸颊,从颧骨处慢慢滑落,到韵春的颚骨停下,摩挲着韵春坚傲的骨头,好似摸到了韵春骨子里,碰到了那股面对困难不屈服的骨气。
可这充满锋芒骨气中,也带着柔。
名为心软。
她知道韵春心里计较着冥婚的事,但面对路婉怡,韵春心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