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大家都是成年人了。跟着商元浩这种人,会发生什么,段臻心里,不会不清楚。所以靳溪很怕,他会嫌弃她,以后想起她这段历史,会觉得膈应。段臻望着眼前女人那小心翼翼的模样,心底涌出了一阵心疼和怜惜。他很郑重的说:“靳老师,我从来都没有嫌弃过你。有问题的人不是你,你是受害者。只有最没本事的男人,才会不去谴责施暴者,却把气撒在受害者身上。”他的一番话,让靳溪的眼眶红了。因为,段臻让她明白,她变成如今这样,并不是她的错。他让她的自卑和负罪感,都少了很多。段臻走过去,高大的身躯蹲在她面前,轻轻握住了她的手。他嗓音低沉,又带着一副安抚人心的力量,“答应我,千万不要把一切都怪在你自己的头上,不要让自己这样累。至于其他的,交给我,好吗?”他的手很暖,常年做手术的手,很干净,骨节分明的样子。这是她和段臻第一次这么近,他第一次握着她的手。那一刻,靳溪的心无比踏实。她重重的点点头。……一连几天,靳溪都在医院里照顾君耀。她很满足。因为每天她都能见到段臻,哪怕不说任何话,只要他的一个眼神,她都很开心。原来,这才叫做喜欢,叫做爱情。靳溪以前对商元浩,就从来都没有过这样怦然心动的感觉。哪怕一开始想跟他好好过日子,那也是因为他说他是她的未婚夫,所以,她觉得,她就该这样和他过下去。可那时候,靳溪觉得自己的心,是死的。君耀住院时,刚开始的几天,商元浩还每天过来。可最近这两天,好像都见不到他的人了。靳溪有些奇怪,不知道他是不是发现了什么?又或者是在捣什么鬼?段臻告诉她,是因为最近高原查到了云端会所很多藏污纳垢的证据,还抓了几个人。现在,商元浩已经自顾不暇了。靳溪这才放下心来。只希望高原能赶紧找出商元浩的罪证,可以将她绳之以法。……云端会所。商元浩坐在办公室里,一根一根的吸烟。地上全是他砸掉的东西。阿骁刚送完巡查组的人,此时也是心有余悸的回来。“老板,咱们得赶紧想办法了,再这么查下去,迟早得殃及我们自己。”商元浩深深的吸了一口烟,问道:“这次抓进去的几个人,直到我们多少事?”阿骁想了想,道:“其实没多少事,不过就是些马仔罢了。而且我已经交代了他们,只要不出卖您,他们的家人我们都会妥善照顾,而且还会给丰厚的抚恤金。反正蹲个几年就出来了,他们答应了。”商元浩狠狠熄灭烟,一字一句的说:“这个高原,不过就是个小警察,他怎么就突然盯上我了,跟我杠上了?”阿骁也是想破脑袋都想不明白,“是啊,咱们也没有得罪过他。前段时间,我还在想,是不是咱们没有给他什么好处,他想找茬来着。可我们送过去的东西,都被他原封不动的还回来了。我实在是搞不明白,他究竟想怎么样?”商元浩冷哼了声,道:“这个小警察,我本来没打算把他放在眼里,想着不过就是个想出头做点政绩的小人物。可既然他非要跟我过不去,那我就不能再客气了!”阿骁问道:“您这是准备……对他家人……?”商元浩凝神思索着,他这个人虽说很江湖,也常年在打打杀杀。但是他不会滥杀无辜,哪怕是仇家,他也没有直接对人家的家人下手。这点原则,他还是有的。因此,他道:“还没有到那一步。我今晚约了王副局,你准备一下,把东西带好,再带几瓶我珍藏的好酒。”……翌日,高原就收到了警局内部的调令。竟然要把他调到海城底下的一个县城,而且,也没有说什么时候可以回来?他去问领导,领导只给他回复说是上面的意思,他也无法左右。除非高原辞职,否则,只能服从命令。高原也不傻,这一定是因为最近自己查云端会所查的太紧,商元浩开始有动作了。毕竟,他能在海城这么多年混的风生水起,肯定警局内部也有人罩着他。虽然高原不知道这个人是谁,可现在,明显是有人在故意针对他。晚上,高原将段臻约了出来。他将这件事告诉了他,道:“最迟后天,我就要去海城下面的县里的任职了。这个商元浩,果然是怕了!否则,也不会用这样的手段把我给支走。”段臻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商元浩还真是有两把刷子。高原叹了口气,道:“我找我们领导说了,他也没办法,这是上头的调令,除非我辞职不干。”段臻眉头紧锁。如果高原真的被调走了,那么商元浩就彻底失去了威胁,只会越来越嚣张,再也没有人可以牵制他。想到靳溪那种无助又绝望的眼神,段臻暗暗下了决心。他对高原说道:“这件事我来处理,你等我消息。”高原一怔,随后想起什么,问:“你准备回家找你爸了?可你这几年不是跟他闹的挺不愉快的?而且,前几天他给你介绍对象相亲,你也没去。就算你求他,他能答应你吗?”段臻面色冷沉,淡淡地说:“我有办法。”就这样,跟高原吃完饭之后,他驱车回家。段臻大晚上回来,着实把段父和继母都惊到了。毕竟,这些年,段臻回家的次数屈指可数。而且段臻和继母的关系也不是很好。所以,继母看见段臻进来,也不太高兴。段华清瞥了儿子一眼,道:“真是稀奇,我还以为眼花了。这大晚上的,你是回来探望父母的?”段臻走到沙发前坐下,面无表情的说:“我是来找您帮忙的。”继母冯芝道:“我去给你们倒茶,你们慢慢说。”虽然她跟段臻之间的关系很凉薄,但面子上的功夫,还是要做到的。冯芝去了厨房,段华清看着儿子,道:“从来都不知道主动回家看看父母。现在,有事求我帮忙,才知道来?”段臻道:“我朋友高原,您应该见过,我以前带他回家吃过饭。”“我知道,以前还是你高中同学,对吧?”段华清蹙眉道:“我记得他现在在海城警局。要是有关工作的事,你就不要说了,太敏感。我也不可能徇私!”段华清一句话,就先把路给堵死了。后来,冯芝将茶端了上来,坐在段华清身边,劝道:“你怎么总是这样急脾气?你先听阿臻把话说完。”段臻虽然也不想低声下气的求父亲,可没有办法,他必须得保住高原,才能扳倒商元浩。因此,他道:“高原最近在调查云端会所,但是查到一半被人针对了。现在,有人想把他支走,调到海城下面的县城工作。这很明显,是动了某些人的蛋糕,有人想要搞他。我想请您帮帮忙,把这个调令取消。”段华清听完,不悦的皱眉道:“你一个医生,你管这些事干什么?他动了谁的蛋糕跟你有什么关系?你跟高原是朋友不假,你想帮他你自己去帮。难不成,你还想把我给拉下水?”段臻知道,父亲虽然权利不小,但向来圆滑,是个绝对的利己主义,明哲保身的人。段华清不满的开口:“你回去吧,以后,别整天意气用事。这种忙,也是可以帮的吗?这叫什么?这叫徇私!”“爸,这么说来,您是不准备帮忙了,是吧?”段臻脸色冷了下来,语气也不太好。段华清一脸怒意,道:“你这是什么态度?我就是不准备帮忙,你想怎样?一年也不回来几次,一回来,就提出这种过分的要求!你究竟把你父亲当成什么?”段臻深深叹了口气,道:“因为爱丽丝的存在,我现在已经三十二了,我看上的人看不上我,看上我的人我又看不上,拖到现在都是孑然一人。可是爸,你和冯阿姨心里都清楚,爱丽丝到底是谁的锅?我在给谁背锅?”“你!”段华清和冯芝的脸色当即大变。尤其是冯芝,赶紧走过去,道:“阿臻,这件事,咱们当年不是说好了?这是家族的秘密,说出去,咱们段家的脸面就没有了!”段臻似笑非笑地说:“这到底是段家的脸面,还是你们的脸面?为了段家,我已经仁至义尽了!但是今天这件事,如果爸你不肯帮忙,那爱丽丝的身世,我也不想隐瞒了。该是谁的锅,谁自己背!”冯芝怕极了,颤抖着声音道:“阿臻,你可千万不能这么冲动啊。就算你不替别人想想,可是爱丽丝有什么错?她把你当做父亲,敬你爱你,从小就一口一个爸爸的叫你。你真的忍心这么伤害她吗?”段臻眸光很冷,望向父亲:“这得看我爸怎么做了?”段华清指着他,咬牙切齿地说:“你威胁我?”段臻反问道:“难道,您当初没有威胁过我?爸,我是您生的,你是什么样子,我就是什么样子。明天,我希望您就把我请求你的事办成。否则,你们应该是知道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