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桢随意挥挥手,叫他起身,又吩咐身边下人:“赐座。”
“是!”
下人立刻搬来座椅。
胡宗尚有些受宠若惊。
他一个小小的治农管,连个知县都不如的小官,平常见了县官都是跪着回话的,如今面见王爷,他哪里敢坐?
“王爷,您有什么事,只说便是,下官不敢坐,站着回话就行了。”
朱桢眉头一皱:“叫你坐你就坐,哪儿这么多话?”
胡宗尚心里咯噔一声,再不敢多言,战战兢兢地坐了下来。
朱桢也拉了把椅子,坐在他对面,开口说道:“本王初来武昌,三个月来一直忙于府中事务,如今想了解一下武昌的农事,所以把你这个治农官给叫来了,你简单说说吧。”
胡宗尚一听果然!
就是要在农事上开刀了!
他闭了闭眼,一脸悲壮,心中的绝望如同海浪一般翻腾不已。
他想求饶,想求楚王放过自己,可张了张嘴,又不知怎么开口。
他当上这治农管以来,从没有半天懈怠!
一到季节,就主动带着手下鼓动农民耕种,为农民排忧解难,解决纠纷,调度资源,兢兢业业!
收获之时,也从来都是身先士卒,身为官员却经常亲自踏足农田当中!
他自问无愧于官职,无愧于大明!
若是王爷无论如何都要杀他,他无怨言,但让他说出违心的话来求饶,却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的!
心中一番纠结过后,胡宗尚的心思反倒通透了许多,“呼”地长出了一口气,面色坦荡起来。
“启禀王爷,武昌治下,九县一州,江夏、武昌、嘉鱼、大冶、咸宁、通山、通城、崇阳、蒲圻、此为九县,另有兴国州一州,共有良田四千余顷,这其中。。。。。。”
胡宗尚如数家珍,把武昌9县一州的农田情况,全都介绍了一遍。
地势,分布,哪些田地肥沃,哪些贫瘠,一一道来,条理分明!
朱桢听得两眼冒光:这是个人才啊!
想不到区区一个九品的治农官,居然对整个武昌的农业情况都了解的这么清楚!
他本来都没指望问这么多的!
“前年蝗灾,下官竭尽所能治蝗,可粮食依旧减产四成,去年水灾,粮食减产六成,故而上交的粮税不齐,此为天灾,非人力能抵挡。”
“可下官身为劝农管,粮税不齐便是罪过!”
“还请王爷降罪!”
说到最后,胡宗尚直接把这两年的问题摆上台面,主动揽下了责任,扑通一声跪倒在朱桢面前:“只求王爷能看在下官一家老小的份上,饶下官一命,留下官将功折罪!”
他把头埋得低低的,半点不敢抬,大气也不敢出,只等着朱桢“发落”。
万没想到,等了半天,却听到了朱桢一声笑:“你这人真有意思,你都说了是天灾之故,非人力能抵挡,又何罪之有?”
胡宗尚一愣,抬起头看向朱桢:“王、王爷。。。。。。不治我的罪?”
“怎么,这天灾你降下来的?”
朱桢好笑地反问,胡宗尚立马摇头,朱桢拿起茶杯抿了一口,打趣道:“呵呵,要真是你降的天灾,那我更不敢治你罪了。”
“快起来吧!没人要治你的罪。”
胡宗尚绷紧的心弦顿时一松,颤颤巍巍地起身,看向朱桢,问:“那王爷叫小人来是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