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在说要放弃一段感情的时候,都会有一个过渡的阶段,曲娘子也是一样的,只是她的时间比旁人的要长,就如同将自己的心一层一层剥开,将那些属于曲家阿郎的部分一点一点剔除干净。
不过从决定剔除那一刻开始,曲娘子就已经将曲家阿郎当成了陌路人,她每日所做不过客气敷衍,顺带着教养一个本不想教养的曲阿满。
曲娘子以为这样的日子须得等到曲阿满及笄嫁人才算完,却没想到曲阿满满三岁那年的生辰之日,她在南市遇到了一个人,一个身着华服的年轻女郎。
“那女郎是谁想来郁小娘子已经知道了,她当初说过,一旦阿满闹起来,七月居的郁小娘子便一定会寻来,到时候如实相告便可,因为奴家这样的,压根就不可能瞒得过你。”
曲娘子原本是想试一试的,所以才在水池边说了那些,只是才一个照面,她就改变了主意。
这位郁小娘子并不是她可以糊弄的人,那位女郎所说到如今没有一件事骗她,那么接下来。。。。。。
“那女郎可是太原王氏的王灼?”
郁离没有一点惊讶,王灼似乎就喜欢放长线钓大鱼,虽然这鱼也不是次次都能钓到。
“是,她说自己乃是太原王氏贵女,这名字似乎就是叫王灼。”时间太久了,曲娘子记不太清女郎的真正名字,不过却记得她似乎行十六。
“她同你还说了什么?难道是她让你将曲阿满配给了那位过世了的小郎君?”
郁离觉得王灼为了可以摆脱束缚,这种缺德事那是一定做的得心应手。
“算是吧。”曲娘子拂了拂鬓角,“十六娘说将来有一天奴家若是遇到什么选择,那就跟着自己的心走,奴家那时想了,还是决定就那么做。”
郁离这次没有搭话,她想知道的可不是这些,曲娘子如何做的选择,现下已经很明白,不必再多说。
“第一次见完十六娘,奴家很是犹豫,奴家虽然不喜曲阿满,但也知道稚子无辜,奴家所能做的最大的极限便是将她教的不那么成器而已。”
曲娘子说王灼告诉她的是将一种丝给喂给阿满,只要她服下了,接下来的事便不用她操心。
那丝曲娘子带回去了,却一直放到了现在,从未想过要将那东西让阿满服下,因为她不能确定阿满服下之后会如何。
她是不希望曲阿满出现在她的世界里,但害死这个孩子她做不到。
否则她便是比那个让她痛恨的外室更让人不齿。
那次之后没几年,曲娘子渐渐的发现,即便她没让曲阿满服下那什么丝,她还是渐渐的和从前不一样了,她开始私下里去学那些贱籍女子才会学的东西,还会偷偷的去南市,然后托人带信给远在长安的那个舞姬,但她不是去诉说思念之情,而是同她要钱。
曲娘子看着,什么都没做,只是看着,直到有一日收到了长安来的消息,那舞姬死了,吊死在了所住的宅子里,三日后才被人发现,彼时她人都臭了。
“阿满得知了这个消息,她哭的很伤心,奴家以为她终于知道那不仅仅是个钱袋子,还是她的亲阿娘,却不曾想她哭的那么伤心,只是因为没了地方要更多的钱。”
曲娘子摇头失笑,“奴家得知的时候,心中五味杂陈,怎么说呢,原本这便是奴家想要的结果,可真的是这样,奴家又觉得悲哀,她在奴家身边长大,即便不曾被细心纠正身上的诸多坏毛病,却也不至于这般狼心狗肺啊。”
当她说完这些的时候,郁离已经知道了某些事情注定是做不了的。
但她什么都没说,依旧听着曲娘子继续说下去。
“奴家没有将此事告诉曲郎,因为这些年他只是将阿满交给了奴家,过问的次数同我们的孩子一样,奴家便知道,他想要的始终是一个男丁,而非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