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被锦衣卫带走?,蔚姝与云芝退到边上。
幽长的宫道里,皇后的眼睛始终看着蔚姝,眼底流露着复杂的情绪,有羡慕、怨恨、悲戚,各种情绪纠缠在一起,恍惚间,竟让蔚姝觉得,这一刻的皇后才?是最真实的她?。
娘曾经说过,这个世上最可?怜的人都在那一眼望不到尽头的皇城里,那就是一座能吞噬人灵魂的巨大囚笼,会将每一个人的贪念无限放大,也能轻易让一个人的良知被恶念吞噬,变成?没有血肉与感情的冷物。
云芝道:“小?姐,方才?潘督史说,让东厂的人见了小?姐如见掌印,这是真的?!”她?有些云里雾里的:“莫不是奴婢听错了?掌印不是咱们的仇人吗,怎会让东厂这般恭敬的待小?姐?”
蔚姝看着云芝一副愁眉苦恼的样?子,梗在喉头的话还是没有宣出口?,谢狗如此?待她?,不过是因为她?是他的对?食罢了。
堂堂掌印大人的对?食,自是不能被东厂怠慢了,若是她?被东厂欺辱,那打?的也是谢狗的脸,是以,在潘史说完那番话后,她?心里并?没有什么起伏。
回乐明宫的路上,主仆二人都在猜测,皇后究竟犯了何事,会被东厂的人带走?,不仅带走?,还卸下了凤冠与凤袍,那可?是一国之后,东厂即便再猖獗,也不该这般造次。
回到乐明宫没多大会,蔚姝看见李酉从外面进来,顺口?问了一句:“皇后被东厂带走?的事你知晓吗?”
李酉眼皮子一跳,险些惊着。
第45章
正要问娘娘为何这?么快知晓的,边上的云芝嘴快的接道:“我方才与小姐回来时,碰见?潘督史押着皇后出宫了,你知不知道凤仪宫出什么大事了?”
得知她们已经见?过潘督史了,李酉悬着的心才落回去,便将知道的消息如实告诉蔚姝:“回娘娘的话,这?件事奴才倒是知道些,听宫里?都在传,是皇后的母族触犯大周朝律法,且犯下的是株连九族的重?罪,皇后已入了裴氏皇族的门,按理?说不该牵累到她,但奴才听说……”
李酉走?上前,装模作样的压低声音:“裴氏皇族子嗣单薄,曾得陛下宠幸且有?了身孕的嫔妃,都是被皇后暗中下手,故意让嫔妃们落胎,这?才导致裴氏皇族到现在都没有一个小皇子,陛下昨夜知晓此事后,大发雷霆,给掌印下了口谕,将皇后打入诏狱,与?赵氏一族一并处死。”
蔚姝听后,心中泛起阵阵寒意。
她先前不明白皇后为何针对她,可现在多少明白一些了。
谢秉安能让东厂的人对她毕恭毕敬,有?朝一日也能让她成为陛下的宠妃,她在宫中地位高了,自然就威胁到皇后的势力,皇后又岂能容她。
说到底,还?是跟谢狗脱不了干系。
蔚姝愤愤的想,那晚她就应该拖谢狗的后腿,拉着他一起葬入狼腹,死后让他的魂魄跪在外祖父与?舅舅跟前,向他们磕头赔罪。
诏狱外,锦衣卫把刀严守。
皇后从马车上下来,被锦衣卫押着走?入诏狱,她抬头看了眼冰冷阴森的诏狱,一种凄凉漫上心头,没想到有?一日她会以死囚的身份来到这?里?。
回想曾经,是她将谢秉安带到凤仪宫,对他也不算苛刻,后来他被陛下看重?,去承乾宫侍候,从大总管一路走?到掌印这?个位置。
这?些年,她亲眼看着谢秉安用?雷霆手段将东西两厂合并?,创建巡监司,一步步掌控皇权,架空裴氏皇族,现在的皇帝,不过是个空有?帝王之名的空架子罢了,若不是朝堂上有?燕王一些权势,淮南有?沈禾的三万大军坐镇,这?天?下怕是就要易主了。
皇后道:“我想见?掌印。”
她有?许多话想当面问谢秉安,好让她死前能解开心中之惑。
潘史看了眼皇后一眼,侧手拂向一旁的暗室:“主子在里?面。”
外面是明亮的天?色,到了里?面却是另一番样貌,四?周封闭不见?天?日,暗室的门?开着一扇,里?面点?了两盏灯,偏暗的光线让皇后的眼睛稍有?不适,她走?进?暗室,看到案桌后坐着一人,一袭黑袍几?乎将他与?暗色融为一体,微黄的烛光在他清隽的眉眼上落下些许残影。
皇后坐在他对面,看着他为她斟了一杯茶放在她面前。
茶水微波荡漾,皇后低头看时,毫无意外的看到一张苍白憔悴的容颜,是那么陌生?,却又无比熟悉,为了保护好这?张脸,她日以继夜的涂抹着最珍贵的雪肤膏,只为了能让以色待人的皇帝不厌恶她,冷落她,更为了能让谢秉安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
她想,若是能掌控谢秉安,即便失去皇帝的宠爱,她也照样能居人于上,她欣赏谢秉安的谪仙容貌,更爱他手中的权,若不能得他偏怜,那便转投他人,在她眼里?,无论对方是人鬼蛇神,只要能保住她后位稳固,她都在所不惜。
这?三十余年,她有?一半光景都湮没在宫里?。
谢秉安靠向椅背,手肘搭在圈椅扶手上,端着茶盏轻呷:“娘娘想问什么。”
声音清冷,平静的毫无起伏。
皇后抬眼看向对面的谢秉安,他搭着眼帘,闲适的喝茶,他的眉眼永远浸着凉薄,这?么多年,她好像鲜少看到谢秉安除了平静和冷漠以外的情绪,想来也可笑,这?么多年了,她从来没有?看透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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