嗓音低而沉,缠丝一般拉开,勾得人面红耳赤。
——这是新帝寝殿,里面的人不作他想。
小宫女明鹊纵使被千百次提醒不要抬头,还是忍不住偷看了一眼。
明黄朝服高置堂上,十二旒白玉冕冠却不见踪影。
她见到了一张那张皎如明珠的脸,大脑刹那空白。直到对方微微蹙眉,看过来,才心中一颤,慌忙低头。
殷臻:“……都下去。”
等众人退出殿内,他才冷冷:“手。”
摄政王识趣地把手抽出来,凑上去亲他通红发烫的耳朵尖:“害羞什么,本王不是没给你换过衣——”
“嘶!”他被踩了一脚。
殷臻被他磨烦了,吐出三个字:“你来穿。”
摄政王把龙袍拿在手里翻来覆去看两遍,相当坦诚地放下:“本王不会。”
殷臻看样子很想说“滚”,忍住了。他扶着额角:“出去。”
衣服不会穿,确实太复杂。
冕冠摄政王还是会戴的。
白玉珠串在眼前晃动,几乎模糊殷臻看向宗行雍的视线,他微微一顿。
宗行雍伸手,拨开他眼前白玉珠帘。
殷臻抬头,望进万顷深碧色海洋中。
他心脏猛烈地跳动。
河清海晏,盛世太平,那都不是宗行雍在意的东西,他生来自私,从不关心其他。
宗行雍稍纵即逝地笑了一下。
下一秒,殷臻听见他说——
“愿陛下从今往后……”
“万事无忧。”
登基典礼冗长无聊,朝臣黑压压跪满一地。
宗行雍站在祭台下听长而无趣的词,视线其实始终落在一个人身上。
——他对皇位从来没什么执着,殷臻想做就做了,摄政王无所谓。不过他身边的两位大臣都一副时刻防着他奋起杀人的戒备,搞得他倍感无趣。
祭台上火星起,十二旒白玉冕冠遮住新帝秀丽五官。他后背极直,是标准而挑不出错的宫廷礼仪,一举一动赏心悦目。
宗行雍开始后悔凉州城府邸那幅被烧掉的储君图。
鼓擂乐动。
初春的风吹过耳边,草长莺飞,万物生长。
他在下一刻和高耸祭台上新帝对上视线。
恍惚一切静止。
三千多个日日夜夜奔涌过身边。
他们还会拥有很多个漫长的、相拥的日夜。
人无聊了总会搞出点新鲜事,在三次想方设法让摄政王对皇后礼制产生兴趣未遂后,殷臻决定剑走偏锋。
他找太医院拿了一剂“据说能药倒一头牛的蒙汗药”。
他拿这东西的时候太医院的那群老家伙很有点喜极而泣的感觉,都认为他终于忍不住要把宗行雍毒死了,一个个绞尽脑汁献策。
殷臻:“……”
他觉得,这问题以后要好好解决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