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想什么?”
他刻意压低了声音,似乎是随口一问。眉梢藏着锋芒,身上料峭寒意未褪,有极淡血腥味。
沉而凉,温和的嗓音。
殷臻拧了下眉。
他不大愿意开口,因为说话时嗓子不舒服。
此刻宗行雍和平日在朝堂不同,攻击性不强,给他释放的信号还算友好。他纠结了一会儿,把自己更深地缩进被子里,觉得冷,执着地,闷声闷气地,只盯着宗行雍手里衣物:“给、我。”
他很少和宫女太监之外的人开口,说话短还好,一长就容易暴露缺陷。
一个字一个字泠泠清清地往外冒。
本王很可怕?
摄政王心想,怕成这样,都结巴了。
他把东西给了殷臻,却没有回避的意思。
人还立在榻边,要笑不笑模样。
殷臻又拧了眉,有点慢,但是吐字清楚地:“出、去。”
他十分警惕,唯恐跟本王扯上点关系。
宗行雍稍顿了顿,忽然就不爽了。
摄政王从小长到大,没受过这样的忽视。他心中火苗浇熄了一半,人也清醒了,何必将一个来历不明敌我不知的人留在身边,给自己埋下隐患。这么一想他慢条斯理缠了左手腕佛珠,这才倒回来从头至尾扫了殷臻一眼,问:“想要什么?”
“荣华富贵?还是权势地位?”他耐了心问。
4。
想要什么?
殷臻没有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他手中握了上好的绸缎,料子极好。袖口或者其他什么地方许是熏了香,香料的味道很好闻,是辛辣而温暖的缠绵气息。
这味道将他从里到外浸透了。
宗行雍见他不说话朝后一靠,戏言道:“或者……”
“你要跟本王回府?”
寂静。
禅房中有漂浮的尘埃,经由阳光一照温吞地沉下。
殷臻并不对权和钱感兴趣,他从始至终明白自己想要什么,而宗行雍传达给他的东西,让他倏忽想起多年前那个燥热午后,有人对他说——“世间最令人低估的东西是美貌”。
他垂眼,浓长眼睫打下一片苍青色暗影。
“跟你——”
殷臻扬起头,朝他很轻地笑了一下。
“回去。”
薛照离那张脸并不柔和,反有世人常说的艳俗之美。笑一笑,眉梢堆叠的冰雪尽数融化。
宗行雍神色顿时变得难以捉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