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行雍脸色称不上好看,也算不上难看。他手抵太阳穴有一下没一下揉,气压低沉。
在场各位摸爬滚打到现在都是人精,见他心情恶劣两腿已然开始打颤,待又不想待偏生走又走不得,只能苦笑。
气氛就是这时发生了微妙的改变。
“王爷。”有人在书房外叩门,是道温婉的女声。
书房重地,就算是天塌了也不会有人敢打断宗行雍,偏偏宗行雍不生气,看起来心情愉悦极了,手指在桌沿一敲,叫:“进。”
朝臣心中微讶,都朝门外看。
他们都瞧见一个嬷嬷,双手捧着硕大的浅底瓷盆——那是上好的、进贡来的釉瓷,外观偏青。用来装什么不好,却盛了清水,用来装了一只龟。
她身后跟了另一个人,青年模样,年岁不大。身上素衣纹饰银纹,青鸟衔枝振翅,跃然欲飞。全身上下无一处不精细。
——摄政王妃规制。
有人认出来了,心中骇然,眼皮颤抖。
素溪将那只乌龟用网儿兜了捞起来,养在瓷盆中,送来了书房。
宗行雍视线掠过她,准确地落在跟过来的殷臻身上。
目光还聚精会神地盯着龟,一眼都没看他。
摄政王心中叹气,无奈又好笑。
他竟也不知道自己有一天竟会沦落到和池塘中一只乌龟争宠。
宗行雍一挥手,叫书房里人都散了。没心眼的迫不及待溜了,有心人回头,又看了一眼,想回去探听是哪家的小公子。
这一回头——
黄昏微光中一直坐着没动的摄政王冲那人招手,语气前所未有柔和:“过来,本王看看。”
殷臻瞧瓷盆一眼,又瞧他一眼。
这乌龟到底有什么稀奇的,横看竖看不就是个王八,还能翻出花来?
还念念不忘。
宗行雍心中憋了股恶气,他觉得自己再不说点什么殷臻恐怕要抱着那只龟睡觉——这是决计不能容忍的。
“再看本王杀了它炖汤。”摄政王腕间珠串磕在桌面,凉凉。
殷臻一僵,一寸寸扭头。
他被宗行雍拉到腿上坐了,浑身紧绷。
“认真点吧,那只乌龟有本王好看?”宗行雍心中简直无奈,一手解了他腰带,贴在他耳边低低道,“你到底是来勾引本王,还是来看那只乌龟?”
殷臻又被拆了腰带,他不太自然地动了动,睫毛簌簌抖一下,再抖一下,解释:
“我让……”
如实:
“她把龟抓过来。”
他屋里大是大,就是无聊。
到底想个什么办法待在宗行雍身边不那么突兀呢?
殷臻蹲在池塘边,盯着乌龟,钻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