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观月用尽了力气去推开沈观衣,指甲在她的手背上留下几道挠痕,可沈观衣像是不知道痛般,不但没有松手,掐在她脸上的指节更用力了几分,像是陷入了皮肉中,痛的她忍不住泛起泪花。
不远处长靴踩在竹叶上发出沙沙的声音,脚步声越来越近,沈观衣瞧了一眼手背上浸出的几滴血珠,混合着沈观月留下的泪钻进袖口,让她顿时嫌弃的松开了手。
沈观月大口的喘着气,双眸怒瞪,“你……”
“月儿!”不远处,沈书戎声音冷厉,目光如炬的盯着两人。
“你们在这儿做什么。”阴寒的声音中夹杂着一丝试探,沈观月下意识便要开口辩解,却被沈观衣抢先一步。
她目光澄澈,面色淡然的道:“下人说爹在这边,我就过来了,没想到大姐姐也在这儿。”
“我方才看见大姐姐踮着脚往那边的屋子瞧,不知道在看什么。”
“你胡说!分明是你……我才是,你……”沈观月气的双颊通红,也正是因为着急,反而说话颠三倒四。
与她相比起来,沈观衣则显得淡然的多,“大姐姐紧张什么?是因为爹爹吗?”
沈观月瞬间看向沈书戎,在瞧见他愈加阴沉的脸色后,心底一沉,顿觉不好,深吸一口气后,她努力平息着怒火,才将方才发生的事情娓娓道来。
“爹,我是听下人说二妹妹来了这处才过来的,方才分明是她在偷听,刚才的那些话都是她在污蔑我。”
“爹,二妹妹平日里从不曾回府看过您,今日怎的就突然回来了,事出反常必有妖,您别信她。”沈观月心中恨得牙痒痒,可面上却委屈的快要哭出来了。
多好的一个机会,偏偏被沈观衣察觉后倒打一耙!
沈观衣余光瞧了沈观月一眼,再抬头时,腮边已经挂着泪珠,论哭的本事,她自是比沈观月这样的假把戏熟悉的多。
“大姐姐说的好没道理,今日若不是我在街上救了韵儿,此时云姨娘早就哭晕过去了,我送韵儿回家,顺便来告知爹一声,让爹别担心,就是事出反常了吗?”
这番话不光让沈观月愣住,就连沈书戎都怔愣了一瞬,“韵儿?”
沈观衣将今日在街上遇到沈观韵的来龙去脉讲了一通,从她如何将韵儿送回来,又为何会来这处,说的头头是道,连沈观月都挑不出错处来。
除非府中的下人看见了他们进入林间的先后,否则这件事便端看谁更像是那个心怀不轨者。
从方才听见的消息来说,沈书戎定不会在此时有异动,像是将府中的下人都召集过来,只为询问她与沈观月谁先来林间,于现在需要万事小心的关头而言,动静大便会被人注意到,对他们明日的行动不便。
但若不需要,只靠她们二人的对峙,便是沈书戎愿意放过她们,赵永华也不会留有这样的风险。
所以沈观衣觉着,沈书戎应当不会放过她们任何一个。
而她现在要争的,就是与沈观月站在同一条船上,要死一起死。
沈书戎就算不在乎她,还能不在乎沈观月这个女儿吗?更何况,还有唐氏呢。
如沈观衣所想,沈书戎就算听见韵儿的事,依旧没法对她完全放心,“既如此,你今夜便在府中歇下吧,李家那边,我会派人过去说一声。”
沈观月顿时得意的扬起了嘴角,可还不等她笑出声来,沈书戎便继续道:“还有你,一个做姐姐的行事不端,如何给府中的哥姐儿做好表率,今夜你便与衣儿一同留在这处,好生与她学学。”
沈观衣便是猜到沈书戎也会将沈观月看管起来,怕她当真听到什么出去乱说误了计划,但没想到他会用这样的借口。
瞧着沈观月屈辱愤懑的神色,沈观衣连带着看沈书戎都顺眼了几分。
“父亲放心,我会好生教教大姐姐的。”
她的得意与嘲笑毫不掩饰,看的沈书戎心中火起,“行了,我会安排两个下人过来,没我的吩咐不要乱走动。”
沈书戎拂袖而去,脚步声越来越远,直到再听不见后,沈观衣才抬步朝着小舍后面的小院儿走去。
这处是沈书戎开府以来单独开辟出来的一片院落,硕大的院子中,四处几乎都是枝繁叶茂的树木与青竹,唯有一间正堂与卧房,瞧着像是山野中的茅舍,但匾额上却以正楷写着林斋二字。
下过雨后的林中带着湿气,沈观衣瞧了一眼金黄漫天的天色,朝着记忆中的位置找去。
她记着年少时,在这边有一处狗洞,她总是将在厨房偷来的好东西藏在这处,因这里鲜少人来,对她而言,是最安全的地方。
只是不知有没有被人发现,是不是已经将洞堵上了。
她拨开身前的杂草,朝着角落走去,在瞧见墙角狭小的洞口后,眸中弥漫出一丝笑意。
眼下正是府中忙碌之际,从这洞里钻出去便是那些姨娘的院子,若是被人瞧见,指不定会被沈书戎怀疑,再关去别的地方就不好了。
李鹤珣还不知明日上京会发生何事,她总要想法子出去告诉他的。
比起那个杀人不眨眼的摄政王,沈观衣还是喜欢如今这个温润如玉的公子。
虽不知道发生了何事才致使他变成了那副模样,但若是可以转圜,她总归是要试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