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火摇曳,夜风拂来,吹起吕光宽大的青袍来。他登楼而上,几分仙风道骨的味道现于其身。
甫一入楼,香气满堂。满室红烛,光晕四射。
吕光身正影直,立于众女身侧。此际众女伏跪于地,读书人最明事理。站在众女身前,实在是有违纲常伦理。更何况,方才这位先生话里明白,此乃是跪天迎地。吕光就更没有道理站在前方了。
众女似乎是没有看见吕光登堂入室,姿势表情依然如斯。
女先生在灯火阑珊之中,更显得背影纤小娇美,足腕还各系着一条红绳,绳上挂有一个拇指大小的铃铛,色如水银。
吕光瞟了一眼,目光立刻收回。所谓非礼勿视,不合常理礼数的事物,要不闻不见。他气定神闲,身姿挺拔,不显一星半点惊慌恐惧。
女先生心觉有趣,仪态万千的转过身来,灿然笑道:“这位相公,荒山野岭,你孤身一人,难道你就不怕吗?”
美人!
吕光脑中突然浮现起一句古诗来: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一笑倾尽天下英雄,这句诗用在此女身上,再合适不过。说来也怪,虽然吕光离此女也不过步的距离,但是他却看不清楚此女面容。仿佛是雾里看花,水中望月一样。再加上火光妖娆,更是让吕光看不清她具体面容。
可是吕光第一感觉,就知道这女子,定然是个千娇百媚的美人儿。
臆想之美,无形无相。
传说中,有一种女子,样貌会随着你心头的喜好,变幻不定。
吕光洒然一笑:“读书人,行得正、站的直。我秉承上古圣贤之理。哪怕你是妖魔鬼怪幻化而出,我也不惧于你!”
女先生咯咯一笑,她刚才那种严肃的气质,随着笑声一扫而光。
“相公,你真是个榆木疙瘩呢。你如真有圣贤护身,又岂会落入我手?刚才那老道让你马上离去,你固执前行,方酿出此祸。此刻倒说起奴家是妖怪了。”
吕光平日不单单饱读圣贤之书,一些杂谈怪志,他也翻阅浏览。听闻此女之言,他心头猛然滑过一本书的名字《鬼狐传》。
这本书乃上古先贤撰著。其中多是一些妖狐鬼怪之事,更有人狐相恋、人妖结合、人鬼婚配的故事。
思至此处,吕光抬手虚指,声若洪钟道:“我吕光自幼读书明理。进入昆山,全因歹人逼迫,路经此地也是要去寻我亲人帮助,有根有据,天经地义。如若先前冲撞了各位,在下便向众位姑娘,赔礼道歉。”
吕光说的声圆腔润,不卑不吭,浑身荡漾着一股贤圣的气质。
大坤王朝的读书人,多是为应付科考,以博取功名而读。
吕光因家教渊博,他是把书读到骨子里的人。不能说有状元之才,但全身上下,此刻也显现一股读书人特有的傲骨正气。
噼里啪啦!
烛光摇摆不定,豆大的灯油从蜡烛上“蓬”的一声滴到了地板上。
这女先生一头银发,在烛光的照耀下,显得鬼魅妖异。
“好,好一个读书人。果然是令奴家心悦诚服,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奴家也明理识道。”白发女子拍手称赞,停顿片刻,音调陡然一转道:“但是你路经‘云澜溪’,确有冒失不妥。有错理应要受到惩罚。”
“姑娘,如果你是要与我做出那才子佳人的风流韵事来,那恕在下不能从命。”吕光心下了然,原来这就是连叔口中的‘云澜溪’,看来自己并没有走错路径。
白发女子脸色一沉,灯火旋即昏暗,不悦道:“相公至此,从始至今,我都以礼相待,相公何故出言调戏奴家?我族女子对待婚姻大事,忠贞无二。岂能随便做出有违族规之事来?”
吕光试探的道:“姑娘,你到底是人是妖?”
白发女子道:“人。”
“什么人?”
“道人!”
“何方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