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金棒与萧白手中的黑刀,碰撞在一起,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轰鸣。受到吕光神魂的全力攻击,萧白所用的那柄黑刀,即刻出现了许多细密杂乱的裂痕。
金棒好似重逾万万斤的大山,凶猛压来,使得萧白的双脚都陷入地下。
但他的手却依然紧紧的抓着那柄黑刀。
他的手似乎已和刀连在了一起。
“放下刀。”吕光心念一动,雨夜里瞬时响起他淡漠冷然的声音。
“不放!”萧白紧咬牙关。
“我念在你修成这种刀法,委实不易,有心饶你一命,但若你再执迷不悟,下一次坏掉的可就不止是你的刀了。”吕光寒声说道,“你走吧。”说话间,吕光竟收起定水神针,神念归壳。
帐篷内的气氛阴沉而压抑。
媚儿嘟着嘴,面带不悦,平日里她极爱的羊肉,竟也没吃几块;玉生烟则是神色忧郁,满腹心事,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过了半晌,玉生烟终于忍不住问道,“恩公,何故要放走萧白?这可是一个劲敌啊,他成名已久,在西秦境内受万人敬仰,更是萧氏一族的顶梁柱。下一次再想擒住他,可就没这么容易了。”
媚儿哼哼了一声,却没说话,显然也是对吕光放走萧白,有些不解,或者说是不满。
帐内安静了很长时间。
吕光喝了口酒,微笑道:“此人赤胆忠肠,刀法凌厉霸道,所向披靡。练成这种气功的人,又怎会是龌龊小人呢?他此番前来杀我,想来定有苦衷,你们也看到他最后并没继续向我挥刀。我放过他,实则是给他一个机会。”
玉生烟抬头望向他,犹疑道:“莫非恩公是想降服此人?”
吕光点了点头。
媚儿紧接着道:“可那个人实在是太危险了,一刀劈来,竟能震动我的阴神。他明明还不是元气真人……”
吕光截口道:“技近乎道,此人的刀法,已隐隐约约触摸到了一丝自然之道,挥刀之际,能裹挟住周遭虚空内的一切灵气,所以威势极大,难怪西秦侯会只派他一人来杀我,如果是三年前的我,恐怕我的确会栽在此人手中。”
玉生烟沉默了会儿,问道:“恩公,西秦侯为何要杀您?”
吕光笑了笑,并没解释什么。
媚儿没好气的说道:“还不是因为我们是修道者!”
玉生烟还想再说些什么,但看见吕光认真吃饭的样子,把蹦到嘴边的话,又给硬生生的咽了回去。她沉吟片刻,只能在心中暗暗的叹了口气。此刻萧白正站在城外的一株断树边。
树,正是那株先前被他一刀砍为两截的红柳树。马夫提着一个纸糊的黄灯笼,雨虽停了,风却还是很大。他手中的灯笼随风摇曳,暗黄色的灯光,也左右摆动,照在萧白那张苍白无血的脸上。一阵冷风迎面吹来,二人的眼睛,谁都没有眨一眨。萧白冷漠淡然的盯着马夫。
马夫满脸寒意的看着萧白。
萧白背上的那柄黑刀,仿佛已没入黑暗,令人看不真切。
他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半晌后,他忽然转身,抬起步子就要离开此地。
马夫神情微怒,忍不住喝问道:“你这就要走?”他已不对萧白称呼‘您’,而是用了一个你字。萧白回过身,冷冷的凝视着他,道:“不然呢?”马夫激动莫名的喊道:“吕光的人头呢!”
萧白一字字道:“他的头,自然还在他的肩上。”马夫长长的吸了口气,道:“我刚才都看见了,你为什么不用出你最强的一招!你为什么要对一个修道者手下留情!”
萧白眼神一凛,浑身气势暴涨,寒声道:“你跟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