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上映着他苍白无血的面容,他似乎也从这片镜子上看到了他临死时眼眸中所迸发的不舍与怒意。
他的身子逐渐倾斜,最终砰的一声倒在地上。
没有了萧锁寒身躯的阻挡,那背后插刀的来人,与手握银枪的少年,相视一笑。
少年的目光清澈而暖人,道:“卫亭叔,别让贼人们跑了。”
吕云霆黝黑的面庞上浮现着一丝惊讶。
他感慨的道:“吕光,你可真是让我吃惊不小啊。”
与此同时,那群被围困住的马贼,与吕族弟子的战斗,已是接近尾声。
与其说是战斗,倒不如说是单方面的杀戮。
这时早已有弟子把瘫坐在门前的吕太公给搀扶了过来,对于他来说,今天吕府能从这些马贼的手中绝处逢生,的确称得上是一个奇迹了。
他苍老惨白的面容上,浮荡着一丝欣慰之意,望向吕光的眼神,欣喜里边有着深深的惊奇。
毫无疑问,吕光便是这个奇迹的缔造者。
“禀报族长,马贼已尽数伏诛,有少数不肯投降者,在叫骂不休。望族长示下,如何处置他们。”一名弟子恭敬的向吕太公抱拳说道。
吕太公身上所穿的锦袍已有些污秽,头发也散乱开来,但眉宇间仍是挂着一缕威严之气。他喉咙沙哑的道:“将那些贼人驱赶出城,再……”
话未说完,吕光踏步向前,施礼说道:“族长,除恶务尽。这些贼人为祸已久,残暴蛮横,放过一名恶人,不啻于斩杀了一名良善之人。”
吕云霆赞同的点头道:“族长,我也认为吕光说的有理。马贼们先前杀戮我族弟子时,可全无半点悲悯善心,若是就这样轻易放过他们……族长,你看这些余孽目中仇恨的眼神,留着他们恐怕又会生出祸端。”
吕太公苍白的脸上似是浮出了一层光,眼睛里也发着光。
他看着吕光,慢慢说道:“依吕光所说。卫亭,你吩咐弟子们完事后再将此地清扫干净。”
完事,将这里的所有贼人,全部杀掉。此事便算完了。
“还有,派人将卫熊与少寒找到,前来见我。”吕太公的神色渐渐冰冷下来,淡淡的说道。
“是!”吕云霆应声道,领命走去,临走前还似有深意的看了吕光一眼。
“吕光,你随我来。”被两个族中弟子搀扶的吕太公,目露笑意的向吕光说道。
吕光镇定自若,面色平静,低声应道:“是。”
说罢便跟着吕太公向庭院深深的府内缓步行去。
可她等到晌午时分,也没见到吕光的影子,心中不禁担心了起来。赶紧沿着小径快步回城,一路上耳边所传来的,全是吕光如何威武慑人、力敌马贼的说词。
这时吕云霆的头都已有些大了。
墨小瓶不停的询问着有关吕光的事情,令他浑身泛起深深的无力感。
他满脸无奈的说道:“小瓶,我也不知道他怎么会有锻体第九层的实力;我也不知道他怎能一人拖住马贼为我争取了时间;我更不知道他如何是从那一枪底下逃过并且战胜萧锁寒的。”
“哦……对不起。卫亭叔叔,是我,我太激动了。”墨小瓶肥腻的胖脸上挤出一丝歉意的笑容,低下头绞弄着衣角,看起来很是可爱诱人。
吕云霆微感疑惑的问道:“小瓶,你跟吕光生活在一起,难道就没察觉到有何异样吗?”
墨小瓶歪着脑袋,手掌托住脸腮,秀眉皱起,想了很久,才摇摇头道:“没有。吕光能从重伤下恢复过来,还是卫亭叔您每日去玉翎山猎捕火冠银蛇,取出蛇胆,为他入药的呢。要说短短几日,便从锻体第七层晋升到第九层,简直是不可能。”
“可能!”吕云霆似是想到了什么,神色笃定的说道,“族长将他罚到梦溪潭反省过错,这……”
墨小瓶惊叫一声,目中流动着神异的光彩,插言道:“啊!是了,肯定是那梦溪潭的原因!”
“也只有这个解释了。”吕云霆缓缓的点点头道,“不想那梦溪潭竟有如此奇特功效。哼,这么说来,那些宗家弟子,岂不是坐享其成。怪不得每个宗家弟子都比我们分家弟子修炼的要快上几倍。”
说到后来,吕云霆的面上已带有恨色:“宗祠与吕府此次遇险,宗家弟子们却是个个推搡不来。如非我早有准备,命分家弟子严阵以待。只恐即便我将那些进犯到宗祠的马贼们屠戮干净,那些宗族的精英弟子,也不会听命前来支援于我。还不是让我们分家弟子顶在前头,他们见风转舵。可耻!”
墨小瓶突然想吐,她觉得钩心斗角的宗族斗争实在是太过肮脏浑浊。
不过二人在说完这番话后,眉眼间还是一同露出了无限欢喜的神色。
为吕光感到高兴。
为吕光拥有这般本领而感到欢喜。
有几家欢乐就有几家在愁。吕思璧在愁,他愁的都已有些抓头。
他呆望着雾气氤氲的玉翎山,喃喃自语:“怎么会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