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道昭昭,邪不压正,我还是觉得你这样私设公堂,掩盖问题不够明智。万一抓不到人,钱追不回来怎么办?万一乱用私刑,把人搞死怎么办?万一他还有同党,无法肃清蛀虫,又怎么办……”
大明星的三个“万一”,问得潘少头痛欲裂,连声求饶:“大帅哥,大聪明,咱能不能盼点好的,别在伤口上撒盐。我现在倾家荡产,穷途末路,跑球场中央自杀的心都有了。”
“少装蒜了,潘公子财大气粗,钞票多多,才不会为这仨瓜俩枣舍弃小命呢!”
“都是自家兄弟,有必要骗你吗。潘家不讲民主,没有人权,实行腐朽的封建家长制,家里钱再多,我也无权支配。只要小爷不回家上班,继承衣钵,永远拿不到。我的私房钱,要么被你借去投资建厂,要么用在慈善环保的无底洞上,哪还有剩余。朋友有难,十万火急,找你借一个亿的小目标临时周转一下,不过分吧?”
钱是护身的铠甲,更是泡妞的前提。潘少暂时没脸回家拿钱,只好化悲痛为力量,向低调的隐形大款化缘。
慕白轻财重义,甘为朋友两肋插刀,如果真的是江湖救急,别说一个亿,就算十个亿,也没二话。
但他看穿了对方墙内损失墙外补的小心思,非常不赞同私下解决问题的愚蠢做法,歉然一笑:“作为好兄弟,我理应借钱,帮你渡过难关。可是我家的财政大权掌握在文君手里,借这么一大笔钱,她铁定不会同意。我劝你啊,还是老老实实回家,说明情况,请人脉通天的伯父出面解决。正所谓虎毒不食子,他顶多骂你两句,打你几下,不会袖手旁观的。”
“别呀,慕白,你不能见死不救啊!我们父子见面就吵,关系极差,老财迷要是知道我疏忽大意,被人骗了三个亿,非家法伺候,将我乱棍打死不可!”潘少生无可恋,近乎哀求。
“穷帮穷,富帮富,麦糠不能做豆腐。恕本人财力有限,爱莫能助,万一哥们儿遭遇不测,我负责替你收拾!”当红小生硬起心肠,狂笑不止。
“你现在就是一片冰心在老婆,这么忘恩负义,良心不会痛吗?算了,算了,就让我自生自灭,穷死饿死得了!”
“有钱多花,没钱少花,用不着这么悲观,天塌不下来的。”
都说手有余粮,心中不慌。潘少爷一向大手大脚,花钱如流水,猛然让他勒紧裤腰带过苦日子,岂能吃得消。
遭遇“金融大盗”洗劫之后,豪门公子的积蓄所剩无几,生活水平断崖式下降。搁以前,一千万在他眼里就是个屁,而现在却要为半个屁低三下四,求爷爷,告奶奶。
锦上添花世间多,雪中送炭人间少。潘筠原以为凭借自己豪门阔少的显赫身份,能够轻轻松松完成“众筹”,应对眼前的生存危机。万没想到借钱之难,难于上青天。那些富二代圈子的酒肉朋友,没一个靠谱的,不是钱不凑手,就是装傻充愣,拿他像瘟神一样躲着。
有钱走遍天下,没钱寸步难行。潘少的魅力完全和金钱挂钩,在不去夜店,安分守己了大半个月之后,夜店小王子实在扛不住了,只得厚着脸皮回家,找老妈要生活费。
老潘交际圈广,应酬多多,每晚七点以后,不是在饭局,就是在赶赴饭局的路上。
潘少算准晚六点至九点的黄金时段,老头子铁定不在家,冤家父子撞不到一块,便打着陪母亲大人吃饭的幌子回家。
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当潘家独苗亲昵地挽着老妈的胳膊进门,盘算着如何游说对方定向扶贫之际,愕然瞧见在沙发上正襟危坐,脸色不善的老潘。
“爸,您……您怎么也在家呢,今天晚上没有应酬啊?”潘筠心里忐忑不安,表面却故作轻松,挂着微笑。
“别跟我嘻嘻哈哈的,过来,我有话问你!”
潘筠跟虎父斗智斗勇多年,一看这兴师问罪的架势,就知道今晚凶多吉少,要钱无望。他一边暗骂自己猪头,自投罗网,一边用眼神向
“保护伞”求助。
潘母对嫡亲儿子百般宠爱,有求必应,连忙帮腔:“老潘,儿子难得回来一次,要不等吃完饭再谈吧?”
“吃什么吃,你就会护着他!我们父子俩有正事要谈,你先去卧室看会电视,回避一下。”
“我又不是外人,有什么好回避的。”潘母知道父子俩没有太多共同语言,说不上三句话就会吵翻天,实在放心不下,赖着不走。
“慈母多败儿,孩子不成器,全是被你给惯坏的!”
惹不起,躲得起,潘国富拿护犊心切的老婆没辙,只得将二方会谈的场地临时改在书房。那里做了隔音软包,不用担心好事之心不死的媳妇听壁脚。
随着“吧嗒”一声关门上锁,整个书房变成了与世隔绝的私密空间。潘少跟“一家之主”有严重的代沟,单独相处浑身不自在,不知即将迎来几级风暴。
老潘纵横商界,功成名就,却唯独对“云尽孝”的宝贝儿子束手无策。见败家子低头不语,只能率先开口,打破僵局。
“小筠,我给你投资练手的十个亿花光了没有?我怎么听说你最近遇到点麻烦。”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老潘消息灵通,一张嘴就剑指自己的软肋,令潘少感觉大限将至,遍体生寒。
他有心招供,向虎父当面承认错误,又担心其中有诈,着了“老鬼”的道。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学死鸭子,打死都不承认。
“爸,您从哪儿听来的小道消息,纯属无稽之谈。我跟几位朋友合资开了家环保创意工坊,日进斗金,生意那叫一红火……”
“打住,打住,我说的不是这个。”潘父目光如炬,一眨不眨地盯着儿子,希望潘筠能做个诚实的孩子。
“我身体倍棒,吃嘛嘛香,没有一丝烦恼,您就别瞎操心了。”潘少心里有鬼,不敢与之对视,慢慢将视线下移,直至脚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