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他在游学之时,纳了他的大丫鬟为妾。他还写信来告诉了我——他写的信很是平常,好似只是一件小事!他好自大。”
盛宴铃懂。她听完之后久坐无言,最后只问了一句话,“五姐姐,你还愿意嫁人吗?”
她看清了前路不平,但她还是愿意嫁给吴礼。不是为了吴礼,也不是为了其他人。而是她还是愿意嫁人。
“但她跟母亲不一样,母亲会偏向二嫂嫂,而吴夫人却偏向吴礼。”
她知晓宴铃懂她的话里意思。
盛宴铃当然是顺着她来的。她说:“在世人看来,确实有些自私了,嫁与人家做妻子,却不愿意去跟他家同甘同苦,好似是大逆不道,但咱们又说回来——宁国公府没有这些烦人的亲戚,你要是一辈子做姑娘,也不用解决他那些妾室了。”
她说,“我想生一个女儿,给她打扮,教导她长大,我还想替她打金镯子,银镯子……”
但这一面确实是矛盾,她也想不出好办法来。因为她既向往一个人到老的日子,又向往有家有女的时光。
五姑娘扪心自问,道:“烦他家的亲戚。”
她太理智,并不能沉陷于义无反顾的情爱里,又多愁善感,拥有一颗向往美好的心。
盛宴铃:“为什么不好,吴礼在江南已经纳了丫鬟为妾,他也没有觉得这有什么不好,反而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你为什么会觉得过不下去而和离不好呢?”
她跟盛宴铃道:“上天待我很好,什么都给了最好的,但它没有给我一个好世道,让我享受了最好的,看见了最好的之后,要去妥协差一点的人家,人,东西。”
五姑娘:“他人是很好,他父母也好,但整个吴家可不好。里面狼窝鼠窝,乱得很,我有时候碰见了他那群亲戚就烦。他家老太太偏心小儿子,我那未来婆婆多好的一个人,也如同母亲一般,逼得使了手段,但他父亲可不像咱们家阿爹,舍不得送人走。”
更甚者,她还想要一个孩子。
她就是说起此事来,也是没有底气的。她是个妾生女。在她自傲的一生里,此事算得上自卑的。不是埋怨阿娘和母亲,甚至父亲,而是她不喜欢自己妾生女的身份。
“他在定下我们的亲事后就好似松了一口气一般,便马上去游学了。我们算不得青梅竹马,一起长大,只是在那一年里那一瞬间情投意合,他为什么肯定我在他不在的两年里一定会等他?”
她深吸一口气,又道:“我看得清,吴夫人一直喜欢我,一是因为我为宁国公府的唯一女儿,二就是她确实喜欢我的性子。”
盛宴铃点头,越说越顺,“是啊,人生起起伏伏,来来往往,我们身在世道之中,不过是一场戏罢了。只是戏里面,我们是扮演青衣的人。如此一看,出嫁前是一出戏,出嫁后又是一出戏。”
“一出折子戏,没什么了不起的。你要是不喜欢,以后就不扮演了,你可以去演其他的折子戏,比如说——带着女儿和离后回娘家的戏。”
她也看清自己了,“我是个自私的人。”
“你要是太认真,将戏看得太重,便不好出戏了,我听人说,有些戏子演了一出戏,便就出不戏了,也不能再演别的角色。”
五姑娘也不满这一点。
她对婚姻,又有向往之情。
盛宴铃慢慢的听明白了,五姐姐这是太悲观的缘故。没想到看着活泼开朗的五姐姐竟然还有这么一面。
盛宴铃见得了她的肯定,更加高兴了,“五姐姐,人生而贪之,一生为自己,没有什么不好的。只是你身在居中看不清,以为自己只有嫁人和不嫁人的两种选择,但是你完全可以先嫁人,要是不满意再和离啊。”
五姑娘心动起来,但还是迟疑,“会不会不好?”
五姑娘叹息,“我跟自己憋气呢。自那之后,我也好好给他写过两次信,其实我已经很生气了。但我不愿意让他看出来。所以我足足等了两三个月之后才开始慢慢的不跟他写信,只说自己忙。”
盛宴铃表示理解,“然后呢?还有呢?”
她认真道:“五姐姐,你是个很有银子很有银子,还有家世美貌和家里人撑腰的女子,你已经占尽天时地利了,若是你这般的人还迟疑,那才是对老天的侮辱。”
富家之人从来不用害怕和离。
她哼哼了一声,“如此这般想来,我也要努力赚银子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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