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宴铃如今也懂得一些察言观色了,见她眼睛明显带着些困意和疲倦,便知晓她几天没睡好过。她心里升起些羞愧。
三哥哥说带着画像来找太子妃,便是大概能断定太子妃最后会做什么决定。而这般的决定也不是贸然能做出来的。谁家父母子女不是打断骨头连着筋,让她去站在镇国公的对面,实在是在往她的骨头上一刀一刀的砍。
而此刻,她袖子里的画就是那把刀。
她低下头,神色悲戚,太子妃就猜到了一点点。她的脸色唰的一下就白了起来。纵使这些日子她也大概猜到了些,但是却也在侥幸。
万一不是呢?她又不是神仙,不可能事事猜中,她要是料错了,那父亲该有多伤心。
但夜深人静的时候,将这么多年的事情一一回想,回想景泰二十三年的时候,父亲的举动其实是很可疑的。她甚至在想当年拦着自己不能见太傅的人到底是父亲还是陛下。
疑神疑鬼,却又一遍一遍的想要去相信父亲,这段日子,她只觉得自己都要恍惚了。
她也不敢去见父亲。
她知晓,见了,问了,听闻真相了,那就再也回不去了。她和父亲之间,牵扯到太傅和兰时,牵扯到那么多条人命,怎么可能再如常。
她从前从不知道一个人是如此的令人信服。她道:“就是此时太子妃让我去死,只要死得有价值,我也是愿意的。三哥哥,这便是士为知己者死吧。”
太子妃却呆呆的盯着那张画道:“让我如何抉择啊……”
“我们必须要救出她。”
“等到时候成熟了,她想着大道上没人,便也愤愤往小道去,这才救了朝华。”
盛宴铃把昭昭的事情说给了宁朔。
“只是,这又是一件新证,是新证,便可以去查。一旦查下去……”
“太子妃,老大人都死了,若是受到阻力,我们也不知道还会死多少人。如今又牵扯到皇储之争——”
盛宴铃:“太子妃说她还要诈出太子说出昭昭的住处才能告诉我。”
嚎啕大哭。
“上次,我在镇国公府看见了他,如今已经长高了许多,却依旧是那么瘦。我想,我一只手还是能举起他来的。”
太子妃低头,“宴铃,你不懂,你不懂这些男人……这些世家子,这些上位者到底是怎么想的。”
“这就是孙良志看见的那个人。”
他道:“那我们就分两条道,英娘阿姐去陛下那里,我们去昭昭那里。”
太子妃:“我要告诉你一个秘密。”
她道:“你们以诚心待我,我也该还这份恩情。”
盛宴铃便明白他的意思了。
岭南艰苦,却即便死也是战死,京都却是软刀子磨,磨得人体无完肤。
盛宴铃点头。太子妃就笑,“他继承的是老大人的遗愿吗?”
盛宴铃沉默一瞬,还是摇头,“不知。”
太子妃摇摇头,“之前还知晓,现在却猜不出来了。”
说到这里,她又要哭了。
盛宴铃便忍不住大哭起来。
盛宴铃便在那一刻又理解了不雨川老先生一些。他也许,也是在最后的时候,决定将真相掩藏起来。
盛宴铃点点头,“你说。”
“我和三哥哥都在想,查到这里,继续追查下去总会有线索,但陛下的意思才是最终的关键。”
“你来找我,想来也是知晓,若是此事陛下不松口,你我继续追查下去也没用。”
盛宴铃便将画拿出来,一张是一年前画的,画迹可以鉴别得出,做不了假。还有一张是今年新画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