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的心堵得难受。他很想说你是不是还在骗我害怕放了昭昭,但又说不出口,英娘鲜少有这般的神情。他又想,若是父皇真有此心,那他这辈子难道就值得了吗?
他为什么要做这个太子?
不是他天生就要做这个太子的。是他生于皇后的肚子,是他为嫡子,是父皇亲自封他做了太子,是父皇亲手将他交给了太傅。
父皇为他选择了一个兄弟,父皇为他选择了一个妻子。
他和兰时,英娘,甚至是宫里这些太监们,都是父皇赐予的关系。
他自小除了没有父皇那般的聪慧,也没有做什么奸邪之事,他努力做储君,努力跟着太傅和兰时一块在朝堂上奔波,他敬爱英娘,从来没有害过英娘一根手指头——可即便这般,父皇还是不喜欢他。
他将晋王送到了自己的对面,他又将太傅杀了。
如今,他还要杀了自己吗?
太子张了张嘴,突然就觉得一口气上不来,堵在心口,让他险些晕过去。
良久之后,他才懵懵的问:“英娘,为什么啊?”
太子妃就发现了,也许太子是真心喜欢昭昭,但是这份真心还是抵不过他的自私,且越是在这种时候,他越是希望昭昭留在他的身边。
这便是他跟她的不同。
“你在得意的时候,你这五六年里,陛下一次一次的看着你选择了与他心目中背道而驰的模样。”
太子怔怔不语。太子妃叹息,“陛下应该也是在看你在做什么决定。”
太子妃也不跟他吵架,只是想把自己知道的都告诉他,“我这段日子,倒是听闻了昭昭母亲的事迹,你想听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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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迟疑的点了点头。
她是真的不知道,但是:“你不要再跟父亲见面了,父亲的心思不正,不正一回,就会有二回。陛下一直以为他能操控所有人的人心,但是人之所以为人,是因为他有自己的念头。”
太子妃便将昭昭母亲的事情说了一遍。
太子当然不忍心。但是太子依旧舍不得送走昭昭。
太子妃轻声一点一点为他解释,道:“我一直在想为什么陛下要绕圈子留下父亲,我猜着是他要杀了你,为狸奴留下一个外祖父。而我,则是被他信任的人。我不会苟同父亲,我迟早要跟父亲反目。所以,陛下倒是不怕我会跟父亲合谋,因为,我还有狸奴要顾。”
他甚至生出了一些执拗,“万一事情没有你想的这么坏,我却要永远失去昭昭了。”
太子的脸色煞白起来。
太子妃:“所以我这些日子一直在推翻之前的念头,可今日我突然明白了,他不是不愿意杀你,他只是下不了手。因为下不了手,所以让你在这件事情里看起来像是多余了,也让其他人想不明白他是为什么,以至于后来,我也在想他是不是还在打别的主意。”
太子皱眉,“应该不知道吧?”
“你只想着父亲终于被你降服,你只想着,晋王终于被你压下去了。”
“别的不说,只说你跟陛下比,当年棠溪夫人可是完好无损的离开了京都,后来要不是太傅去江南,又因缘巧合跟她碰见,她这一辈子都不会掺和进皇家的事情里,她的女儿也不会被骗进皇宫里——”
太子半晌没有回过神,好一会儿才道:“英娘,那你说,他要为我布什么局?”
太子妃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但我猜着,大概是不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