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皇帝总是骂太子奢靡无度,太子想要用好一点的纸墨笔砚都要被骂,如今要下葬了,地方上进贡好的文房四宝却都被皇帝下令给太子陪葬。
太子妃看着源源不断送来的好东西,突然就有些意兴阑珊。她看向盛宴铃,轻声道:“你看,人啊,总是在最在意的时候,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东西。等到不在意了,不在乎了,那些曾经求而不得的东西,却都轻易的得到了。”
盛宴铃扶着她,“最后总是得到了,便也是值得的。”
太子妃笑了笑,没有再说话,而是问:“你家三哥哥又被陛下叫去了?”
盛宴铃颔首:“是,陛下好像是要把秋闱的事情交给他一些。”
太子妃意味深长的道:“也是,督察院在秋闱中能做的事情确实很多。”
盛宴铃便看看四周,确定没人之后才小声道:“太子妃,你说……秋闱真的会出事情吗?”
太子妃:“必定会。”
盛宴铃叹息,“也不知道多少无辜的人要死去。”
她说到这里,小声的道:“我且悄悄跟你说,我家五姐姐还写书呢,将来后世,说不得还要流传她的书。”
盛宴铃就轻声嗯了一句,却迷茫得很。
有猫腻三个字,一声又一声的出现在他们的口中,宁朔当时就觉得要糟糕。
“她跟我说,她如今很快活,没有什么时候比现在更快活了。”
太子妃:“什么书?”
“但是来了京都,我看见了五姐姐,她一直都怀有逆骨,我很喜欢她的这份傲骨,更想自己也有。我还看见了莫家姐姐。很多人都说她对于行止太过于绝情了,但我却也喜欢她这份绝情。都已经被抛弃过一次了,为什么他回头了,莫家姐姐就要回头呢?”
一个北边的士子放声大哭,举着火把在黑夜里呐喊,“我等出生就在黄沙漫天的地方,江南之士安心读书的时候,我们还要四处搬迁。为了读书,我们谁不是舍弃了所有,十年寒窗啊,十年寒窗!”
“明明是加的恩科,但你们不服气,一个个的来与我们争夺,如今还使出下流的手段来对付我们!我们北边的学子再是差,也不会一个都考不中吧!”
宁朔带着人赶了过去。过去的时候,夜幕已经黑了。
不过,在此事上,太子妃是支持皇帝的。
宁朔摇了摇头:“我们是一直在查此事,也一直在做,还得了陛下的暗示,所以才懂。其他人,身在居中,哪里一下子能明白过来。伍庆元还以为陛下是想要提拔北边,想用他做靶子。”
南北贡士打了起来。然后,北边的士子攻上了衙门,衙门不敢伤着他们,也不敢放他们进去,只能一味的僵持。此时是黄昏。
她打起精神:“陛下叫你去做什么?”
江山的规则,跟她眼里的世道规则不一样。
秋闱结果出来的时候,他得了第一名。只等参加殿试了。
但是,她总觉得,这般不是她想要的。她喜欢三哥哥,也想跟三哥哥一块成婚,但是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北边无一人考中。
她说,“多年前,太傅想要的,其实也是陛下想要的。但是陛下不愿意走那么快,不愿意分给老百姓那么多东西,所以,两个人才走岔了。如今,陛下已经年岁大了,便是要得这份功德的时候,他不会放弃的。”
“如此,便由我来继承先生的道吧。”
“那日我瞧见她行走在各家夫人姑娘跟前,是谁也不敢得罪她的。”
她沉默了一瞬,道:“你们有你们的事情要做,我最近也在想,我要做什么。”
他对宁朔道:“你走的道,其实是随伯英的道,并不完全是先生的道。你的道,是权臣,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但先生的道不是。”
宋渭南死后,秋闱的主考官便成了吏部尚书伍庆元。他也是江南一带的士族,自然是被江南学子欢喜。北边的学子却都藏着埋怨之心。
“皇天在上,今天我高举火把,不为别的,只为鸣冤,只为父老乡亲还在盼首,只为父母家人还在家中等我们归去——即便是考不中,也比现在被人偷了功名强,不然父母和乡亲们问起来,我是无颜面以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