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棠抿着生白的唇,没说话。
但其实是她不能说话。
待到了隐蔽落脚处,慕容值解了她的哑穴,她便立即回怼了过去,“他们是因殿下而死,殿下才是杀了他们的罪魁祸首。”
她目光灼灼,万分清醒。
眼下已是数个时辰以后。
慕容值先是叫她这没头没尾的一段话说愣了,许久才反应过来——她是在回应自己先前说的话。
不由失笑,无奈摇摇头,“怪道你们梁国总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孤现下才算是明白了。”
他们已经甩脱了城门守卫的追捕。
但另一辆马车就没有这般幸运,连人带马车俱叫守卫擒住。
那两个侍女誓死不从,负隅顽抗,最后抵抗不住,均咬舌自尽了。
马车里外叫守卫翻了个底朝天。
只翻出来一个包袱,里头是女子的珠钗首饰和金银钱财。其中有个珍珠坠子,本是一对的,现下只余了一个。
裴琮之来得很快。
燕县苦寻不着人,偏又这般巧,在此处发现了慕容值的踪迹。而后,两个人就一同凭空消失了去。
他并不觉得这是凑巧。
快马加鞭,几日不眠不休往边境去,最后在紫荆关有了消息。
那只剩下的珍珠坠子也到了他的手里。
裴琮之看着珍珠坠子,面沉如水。
砚书在底下恭敬说话,“城门校尉说,当时有两辆马车,他们只拦截住了其中一辆,马车里的两个女子都咬舌自尽了,只搜出来了一个包袱,里头便有这个珍珠耳坠。”
“另一辆车呢?”
砚书垂下首去,“杀了追过去的守卫,逃了。”
当时便广发了告示通缉,直到现在,仍是没有消息。
裴琮之听着,沉沉深眸染上浓墨阴戾,冷冷吐出一个名字,“慕容值——”
慕容值还被困在大梁边境。
他杀了紫荆关守卫,这样大的事,通缉告示洋洋洒洒,贴的四处都是。
城防守备也格外严厉,凡过关者皆要搜身,无一疏漏。
城里不能待,他们暂且寄居于城外破庙里,等重锐将军带人来救。
这破庙四处漏风,残破不堪。偏屋漏又逢连夜雨,冬夜霜寒,连着这凄风苦雨,齐齐往里头钻。
几个男子倒是无碍,只是苦了沈清棠。
她回了承平侯府,养尊处优了好些日子,身子都养娇弱了。蜷缩在角落,止不住的浑身颤抖。
那风裹挟着冷雨,似要钻进她的四肢百骸,透进她的骨子里。
钻心刺骨的凉。
慕容值瞧见了她的哆嗦,命随从取了马车里的玄青大氅来给她,“委屈夫人了,今夜暂且虽孤在这破庙里将就一晚,待明日出了城关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