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地里,赫然只见箭羽裸露在外。
一击未重,再射亦是徒然。
裴琮之面色沉寂,收起弓箭。
那重盾也慢慢散开,里头的慕容值缓步走了出来。
两人遥遥对峙。
“裴大人好大的火气。”
慕容值将那深射进雪地的长箭看在眼里,慢条斯理地问,“莫不是还记得孤上次射你一箭之仇?”
他又装模作样摇头叹,“真是可惜啊!那一箭若是再往上半分,裴大人就不能在这里同孤说话了。”
裴琮之没说话,居高临下看着他,沉着眼,深眸莫测难参。
倒是一旁的燕城急了,“琮之你何时中了箭?”
两人到底是有往年的兄弟情谊在,如今又同在紫荆关抗敌,燕城自是关心他。
只是裴琮之中箭一事他遮掩得严实——不能叫梁国天子知道。
燕城自然也是不知情。
如今却是叫慕容值捅了出来。
他知晓裴琮之的忌惮,刻意问,“哦?裴大人中箭将军都不知吗?这样大的事,遮掩得这般严实,是防备着谁?”
“若是瞒着天子,这算不算欺君之罪?”
燕城到底年轻气盛,又护裴琮之心切,瞬间被他激怒,“你胡说什么?有胆子便上前来,真刀真枪的干上一仗,躲在重盾里算什么本事?”
他也想激怒慕容值,和他出城一战。
慕容值哪里会受这浅显的激将法,他轻轻一笑。
再开口,仍是朗声与裴琮之说话,“裴大人的夫人如今在孤手里。若是想见她,今夜子时,还请裴大人只身出城来,孤定让夫人与大人见上一面,以解你们夫妻二人相思之苦。”
意味深长说完这段话,他便转身,在陈军的护送下安然离开。
这是一场挑拨离间之计。
裴琮之若来,能不能回去是一则。
便是回去了,紫荆关的守城将士又会如何作想,远在上京的大梁天子又会如何作想。
——他有了通敌嫌疑。
下了城楼,燕城赶紧来劝慕容值,“琮之你万不能受他蛊惑,这陈国军营去不得。你一旦过去,承平侯府的声名还有你这首辅的名声就尽毁了。”
通敌可不是轻罪,这是抄家灭族的重祸。
任是如他这般莽撞轻率都知道这事的严重性。
裴琮之如何不知。
他敛着深眸,沉默不语。
慕容值回了军营便去营帐看沈清棠。
她方才在高台上一跃而下,想身死赴国。好在被身边的随从给拦了,如今手脚均缚得严严实实,扔倒在榻上。
阿春在旁边看着她。
沈清棠挣扎得厉害,满身狼藉,手腕被麻绳勒住的地方也因折腾,磨出深深血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