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角便要出深巷,这寂静雨夜里,却不知从哪儿陡然冒出来一个人,直直对着沈清棠冲了过来。
“沈姑娘小心!”
裴琮之脱口而出,立即伸手拽住她的手腕,将她往自己怀里猛地一拉。
惊慌失措的姑娘顿时落进他的怀里。
只是手里的油纸伞却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脱手而出,掀落在地上。正好叫那人一脚踩上去,伞骨顷刻碎裂,不成样。
“对不住,对不住。”
那人没撑伞,只以手遮头,鞠躬弯腰地慌忙解释,“着急归家,这才冲撞了姑娘。”
他一面道歉,脚步却未停,匆匆离开。
沈清棠甚至都没来得及瞧见他是什么模样,人便已消失在雨幕里,只留那把被他踩坏的油纸伞落在青石地面上。
“沈姑娘的伞破了,用我的罢。”
头顶传来一个温润的声音。
抬头来,是裴琮之清矜疏朗的眉眼,看着她的眼里有温和的善意。
事到如今,两人只能同撑一把伞。
靠得愈近,沈清棠愈发局促。
裴琮之觉察出来,本就偏移的伞面不动声色地再往她那侧移了移。
等到了杏花巷,沈清棠走进屋檐,转身向他道谢,“今日多谢裴公子送我回家。”
她这时才看见他半边衣衫都尽湿了,方才深巷漆黑看不见,现下经这廊檐下的灯笼一晃,分外显眼。
不由顿住,“这……”
沈清棠恍然。
一把油纸伞如何撑得住两个人,自己身上未沾半分风雨,自然是有人替她遮挡。
心中一时酸涩难言,也为自己此前对他的提防感到愧疚。
“对不住,裴公子,害得你身上都淋湿了。”
他却疏朗一笑,不甚在意,“无妨,我回去换身衣裳便是。沈姑娘快进屋去吧,风雨甚大,早些歇息。”
他说完,转身离开。
沈清棠立在翘檐下,看他抬手推开隔壁的院门,挺拔清隽的身影步入其中。
院门又轻轻阖上。
沈清棠也回家去,关门洗漱,上榻歇息,却是叫这一夜风雨搅得不得好眠。
翌日再去安济坊,连下了整整一夜的雨才停。
路过隔壁时,沈清棠不免落了心。
想了想,还是上前去敲门。
“裴公子?”
是姑娘有些关怀的问询。
不消片刻,院门从里面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