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那陆姑娘当真是命运多舛。”
吴牧甚是感慨,他知道沈清棠原是陵川城里侥幸活下来的遗孤,与江齐言道:“江大人道是如何?她如今竟失了忆,前尘往事一概不记了。这样好的姑娘,受这么多的磨难,真是老天无眼呐。”
他自顾自摇头叹,没瞧见对面江齐言骤然失神的脸。
他当然知道裴琮之战死紫荆关的消息,后来也暗暗着人去打听了沈清棠在上京城的情况。
一无所获。
上京城里好似没了这个人,传话回来的人说,自裴琮之战死后,他的夫人就像人间蒸发了。
天子原还打算以裴琮之夫人的名义,给她封个诰命,以示抚慰。
现今也是寻不着人。
有人隐隐在传,她是受不住自家夫君战死的打击,投河自尽了。
当时这话远传到落月耳里,她哭了好一阵,伤心极了,还哭哭啼啼地说要去寻她。
江齐言自己那时也暗自消沉了好一阵。
如今才知,沈清棠竟然没死。她失了忆,兜兜转转回了陵川,隐姓埋名过自己的日子。
江齐言心里隐有庆幸,又听吴牧提议道:“江大人不如去陵川寻她?”
从前在南江城里,江齐言对待沈清棠的情意,吴牧也是看在眼里的。
虽不知后来两人为什么没成,但总归男未婚女未嫁,多的是机会。
江齐言很快来陵川城。
他先去当地府衙,打的是调查当年那场瘟疫的名头,名正言顺。
知县并不起疑,殷勤命人将当年的一应案牍都寻了出来,搬去江齐言暂住的厢房。
江齐言看着满桌案牍,适时问起,“听说当年陵川城起疫,有人体质特殊,未曾感染过。”
知县想了想,一拍脑袋,“是!有这么个人,她现在就在陵川城里,江大人可要见见她?”
自然是要见的。
江齐言颔首,“有劳大人。”
衙门有人传召,沈清棠很快便过来。
衙役引着她往厢房去,推开门,里头的大人缓缓转过身来。
是全然不识的面孔,看见她,却是微微一笑,“沈姑娘,久违了。”
迎上姑娘不解的眼,他邀她于桌边坐下,耐心解释。
是那段在南江城里的过往,她以一己之力救了整个南江城百姓的壮举,只隐匿了之后的事。
没有承平侯府里的裴夫人,自然也没有那些颠沛流离的逃亡。
说到最后,他叹道:“南江城一别,江某还以为和姑娘再无相见之日,不想上天到底怜悯,江某与姑娘又再相见了。”
他说这些过往时,沈清棠一直看着他。
言辞恳切,句句坦荡。
她知道,那的确是自己的曾经。
只是也有些微微诧异,不敢置信的神情,指着自己道:“我一个人,救了南江城所有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