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出游廊,老远便看见立在廊檐下等他的沈清棠。
天色算不得好,前些日子连续下了一阵时日的雨,云雾沉沉抹不开,廊檐底下甚至还点着一排灯笼。
她便立在那灯笼灯火之下。
眉眼盈盈,笑意温婉,是等待自家夫君归家的寻常妇人。
裴琮之再忍不住,几大步走到她面前,一把将她搂进了怀里。
这是他盼了这么多年,苦心孤诣数载,才求得的圆满。
朝堂之上如今裴琮之也风生水起。
自他回京,朝堂上的风向就变了,原先天子把控着朝纲,那本该运往边境的粮草军饷一拖再拖。
天子有心。
他初初登基,急切想总揽皇权,向天下人证明自己。
原本想着借这战事削弱了平南王一族的燕家军,待他们民心尽失,再重振旗鼓,御驾亲征,将紫荆关夺回来。
届时裴琮之已死,平南王上交军权,燕家军不复存在。
这大梁江山才是真真正正属于他。
至于劳民伤财,百姓流离失所,边境战争不断,不过只是上位者权术斗争中的不可避免的牺牲品。
天子并不在意。
只是未料裴琮之竟然没死。
如今他大张旗鼓回朝。官居原位不算,还因在紫荆关立下了赫赫战功,得尽民心,如今朝中大半都是他的跟随者。
天子想要借故再拖欠边境的粮草军饷,是万万不能了。
前朝黯然失意,连带着后宫也不甚如意。
天子眼下还有个心腹大患。
后宫子嗣凋零,皇后至今无子,余下两个皇子中,竟是裴子萋所生的阿晟为皇长子。
如今裴琮之权势滔天,未必不会存了心想要扶持皇长子登太子位。
外戚势大侵权,这是自古以来的大忌。
天子如何能留此隐患来威胁皇位。
——身为正宫的皇后得尽快怀上皇嗣。
天子去凤鸾宫去得很勤。
但皇后因着此前落胎之事心有芥蒂,君后之间到底是离心了。
皇后也已然看穿。
今日天子能不顾一切,想尽办法削弱裴氏,燕氏,焉知下一个不会轮到她林氏一族?
天子的心啊!到底太过凉薄多疑。
她也想尽快怀个皇嗣来保全自己的位置,但这皇嗣岂是说怀就能怀上的?
再兼她此前落胎伤了身子,这一年半载的,恐是难有身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