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家虽然也好不到哪儿去,可门第稍稍比高义伯府高那么一点点,大家都是闲散贵族,也没有掌控朝廷实权,就这么安分守己拿着供奉银子活着就好了。
偏生她这个不争气的爹!
赵清影脸色一阵阵发白,又想到若是这一次父亲做了这宠妾灭妻的蠢事,不晓得赵家的名声在京城里最后败坏成个什么样子。
哪家正经体面的人家会做这样的事情,说出去是要被戳脊梁骨的。
一个家族若是名声尽毁,她的亲事……
赵清影突然脸上的血色一点点褪尽,仰起头靠在了微微有些发潮的马车车壁上,无声的哭了出来。
楚家是京城第一世家,满门公卿,女子皆是诰命,风头极盛。
楚天赐又是楚家早就定了的世子爷,未来楚家的家主,旷大人和楚三将军的嫡子,女帝陛下最疼爱的外甥。
赵清影越来越觉得没有一丝一毫的可能,她缓缓闭上了眼。
如果晓得了赵家这样的情形,楚家哪里还愿意和赵家这样声名狼藉的家族结亲,怕是说出去被人笑话。
她到底还是奢望了。
罢了,这一次回京一定要将母亲一起接到回风谷,以后就守着娘,守着师傅的药田,过一辈子也好。
可心头每每想到这些,还是有些锐痛。
她一向是个不谙世事的女子,活得也单纯,这一次和楚天赐交锋当真是机缘巧合,那个人却硬生生用极致的灿烂挤进她波澜不惊的枯燥人生中。
赵清影抬起手摸了一把脸上的泪水,倒是镇定了下来。
一路上她接到了回风谷药奴们给她转过来的书信,都是楚天赐的问候,一封接着一封,她都没敢打开看一眼,直接丢到炭盆里烧了。
她这个人素来薄凉惯了,既然配不上,何必去纠缠。
终于在第九天的时候,赵清影的马车停在了赵家在郊外的庄子上。
她带着麝月直接进了母亲休养的院子里,还未走到暖阁前,便听到一个婆子尖锐粗糙的声音。
“高氏!如今也算是你命大!”
“不过咱孙夫人马上要与老爷做正儿八经的夫妻了,这该走的礼数还得走,仪程也不能拉下来多少。”
“要我说啊,是个识相儿的,咱就早早死了算了,何苦给别人添堵添麻烦?”
“你怕是还在等你那个寄养在外面那么多年的丫头吧?嘿嘿!要老奴说,大小姐说不定早就死在外面了,回不来喽!”
“老虔婆!你说得什么话?今儿我撕烂了你的嘴!”麝月一脚踹开了暖阁的门。
虽然到了盛夏,可给赵夫人挑的这间屋子居然是背阴的屋子,依然冷得人直打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