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省去了挨个看到底是哪个屋,阿柠心下满意,然后便将身子伏在窗下,听着内里的动静。
方才分明没有听到孩童哭声,怎的这人如此愤然?阿柠不由心头生了疑问。
“天天哭天天哭,夫人怎么把你这么个小扫把星送来我这儿,觉都睡不好还得伺候你,那个姓杨的可真是命好,儿子不用管了还能进宫里吃香的喝辣的,哼,苦差事都丢给我了。”
连串的念叨叫人不禁心生烦躁,阿柠悄悄抬手将那窗子无声地往外推了些,小脑袋往那边一凑,便将室内的情况给瞧了个分明。
没什么可赘述的,一张桌子,一把椅子,一根烧了大半的蜡烛,一张堪堪容得下个小娃儿的破床,床上小薄被孤零零地覆着,以上就是屋里摆放物事的全部了。好在目前天热,否则身上就盖那么一张被,小娃儿也不知道能不能撑过整个冬天。
一妇人生得油光满面正骂骂咧咧地给那小娃儿喂奶,阿柠面上一红,正欲回避,可又一想自己此刻任务在身,且大家都是女子想来看一下也无伤大雅,便守在原处敛了呼吸蹲着。
只有一坨红晕从脸颊直直传到了脖颈。
不多时,见那油光满面的妇人眉头一皱,便将某部从娃儿的口中直接扯了出来,这么点时间哪里吃得够,一张小嘴复嗷嗷地哭了出来。
“吃点儿得了,没把你饿死算仁义!”
低声嘟囔了一句,全盘不顾一张小脸上尽是委屈的泪水,妇人将衣裳一上拉,便将娃儿放回了那床上,被子也不给盖,径自转身出了这小屋去。
“真是狠心啊。”
声细如蚊蝇,阿柠两手把在窗台,腿上一使劲,便轻巧地跳进了屋里来,走近那张个嘴不住表达委屈的婴孩不由有些心疼,拿衣袖将其脸上那些个泪水给拭净了便把其抱起,寻思着赶忙带它离开这么个毫无人性的地方。
与抱大皇子的感受不同,这孩子入手分量很轻,完全不似个四五月大的,瘦弱得可怜。
哪里是个胖长条儿嘛,分明是根蜡黄蜡黄的豆芽菜。
便是以阿柠这般对人情冷暖早早熟知的人儿见了这孩子,也要觉得难受,尤其是再与相差不过一月的婴孩进行个对比,当即便感到这孩子简直是街边被人丢弃的小白菜,没人疼没人爱,唯一照顾的还不喂饱奶。
“走罢,这便带你走。”
安抚式的抚了抚婴孩的后背,从怀中抽出预先备下的裹布,才将婴孩往里一裹,许是久违的包围给以安全感,哭声登时便停了。
阿柠暗道幸运,否则若这孩子一直哭,自己接下来的行动将会极其困难、叫人发现了也是难以预料的事,欣慰地点了点其小脸蛋,向窗口处走去,只待翻个身,便能带着孩子出了这间小屋。
却在此时,外头传来了一声骂骂咧咧:
“喂完了还得换尿布,小扫把星不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