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是要下雨了呢。”
稚嫩的音色与成熟的语气形成了强烈的反差,仿佛也正是从这一刻开始,易杨其人开始打心底审视自己,或好或坏。
或许,一直到数十年后,那时的他之成就早已大大超出其父,带领易家成为了大昌第一大家族,除了他自己也没有人会明白,其实醒悟就是那么简单,一句无意之言,甚至还带了点善意的逗趣。
不得不说,无巧不成书。
“从今往后,就别叫我少爷了,阿风。”易杨伸手弹了弹紫铜九节鞭的鞭首,将其围绕数圈全部缠绕在了手上,即使余光感受到了阿风明显的惊讶,他也没有回过头去。
“阿?少爷,不叫您少爷叫什么?”阿风不解道。
易杨沉吟半晌,心知沙凋也并非那等乱嚼舌根之人,这一段时间相处下来能够看出其人事实上对待朋友颇讲义气,便坦言道:“易姓过于招摇,但凡拎着这把紫铜九节鞭,还有那标志性的声音,再联想一番各大世家信息,能猜不出是我来的当真寥寥。”
“我出来,不是为了享受旁人对易家的敬与畏的,以后行走在江湖,我希望他们眼中的敬畏都仅仅是因为我这个人。”
父辈名头过盛,放在平头百姓视角是无尽的荣耀,在自身,尤其是终于幡然警觉的自己身上,那便是莫如泰山的磅礴压力。
所以炼己身,先从摆脱外物赋予做起。
就像看一件衣服,若衣服之上诸多缀饰,那么观者往往不会关注布料这类最本质的东西,往往会被外在的繁华所吸引。
“那杨公子?”阿风缩了缩脑袋。
“嘿我说你小子,摆脱易姓也可以用旁的姓名阿,罢了谁让我娘着实姓杨呢?母姓便母姓罢,不过公子和少爷哪有甚么区别,你这脑袋怕不是进了风沙,过来,我给你摇一摇,兴许还能掉下来一两粒。”
没有个开头的,阿风是无论如何也不敢说,一则自己虽与少爷亲近,可毕竟两人身为主仆,很多事情都要有个度,轻易不可逾矩,二则万一自己不敬之言叫谁人给传回了易家去,改天不得脱层皮才怪。
这时候,边上全程乐呵看戏的沙凋起了身,冲着易杨一抱拳:“杨兄。”
“沙兄。”易杨回礼道。
而后,易杨与沙凋齐齐将目光投放在了阿风身上,少顷,只见阿风狠狠咬了咬牙,上前对易杨与沙凋分别致意
“杨兄,有礼了。”
“凋兄,有礼了。”
沙凋的笑容瞬间凝固在了脸上,伸手锤了一下阿风的肩膀,嫌弃道:“你这小子,成心气我不成?”
“哪里敢哪里敢,您可莫要误会。”
嘿嘿一乐,得了便宜再卖乖,也是深谙了伸手不打笑脸人的道理。
想了想,沙凋对易杨道:“杨兄方才不是说自己那兵器过于显眼么,不如就此交给小弟,由小弟来代为保管。”
“你阿,也就是没安好心的时候,才会自称小弟吧?”
斜睨了沙凋一眼,易杨以鼻孔出气,重重哼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