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上听得很认真,时不时点点头。
看得出来,他很满意李邵的这一番回答。
不止不是他以为的「质疑装伤」,反而还带了不少思量在其中,邵儿这次做事,一步步地明确许多。
当然,这算不上什么突飞猛进。
要圣上说,就替徐简请御医这一连串的,本来也不是任何做事能力上的问题,而是行事的态度。
态度不端正,想法有偏颇,做出来的事情自然一团糟。
根本发挥不到能力那一步。
「你知道考虑徐简的伤情,这很不错,」圣上抿了口茶,道,
「往后莫要再钻牛角尖,先前朕听你质疑他陷害你、算计你,朕都十分寒心。」
李邵的喉头滚了滚。
他哪里是「质疑」,他从头到尾都万分肯定!
徐简彼时透出的那些恶意,跟千针万缕一般缠绕住他,勒得慌。
甚至徐简自己都不否认是事情办坏了、拿捏他拿捏出了问题……
李邵心里憋得慌,可他也清楚,现在不是与父皇争这个的时候。
一来,父皇不信他,二来,父皇更希望徐简能辅佐他,而他能信任徐简。
既然暂时要走合作的路子,李邵只能忍了忍,不把旧怨再搬出来。
且等有一日,他坐稳自己的位子,不用再被各有心思的朝臣们指手画脚挑刺的时候,他一定要让父皇看清楚徐简的真面目!
「儿臣与他先前的确有些磕绊,也有不少不愉快,」李邵深吸了一口气,道,「可儿臣记得您说过的,他救过儿臣两次,宁安的母亲也救过儿臣,他们肯定不希望儿臣出事。只是磨合上出了问题,儿臣自己想偏了……」
圣上弯了弯唇,眼中有几分笑意:「你能这么想,朕很欣慰。」
之后,圣上又问了些近些日常起居,以及对朝政之事的看法,李邵都认认真真答了。
越听,圣上越是感慨。
还是态度的问题。
态度一旦端正起来,有模有样的。
其中自然有三孤的功劳,但李邵改了不少性子也是重要的一条。
「邵儿,」圣上温声道,「做什么事情都得耐得住寂寞,做学问是,寒窗苦读多年,再高的天资若沉不下心来,也是无用的,你与朕都碰不着那个寒字,也一点不苦,可一样要坐得住,你看朕……」
说着,圣上用手拍了拍堆在大案上的厚厚的奏章。
「一本接一本,不是一天,是每一天,朕就坐在这儿批阅,」圣上道,「就得这么耐着性子坐着,你明白吗?」
李邵起身,垂着头应了:「儿臣谨记父皇教诲。」
等曹公公送了李邵回来后,圣上与他叹道:「朕希望他吃一堑、长一智,往后若能一直如此向前,倒也是好事。」
曹公公道:「殿下往后会明白您的苦心。」
三月后,天气暖和起来,枯枝渐渐冒了新芽。
徐简「遵从」御医们的判断,没有恢复早朝,只选在日头好的午后、奉召进宫。
曹公公来引徐简进去,笑眯眯地:「杂家都有好久没有见过国公爷了,走这一段路,不要紧吧?」
今日没有安排辇子,徐简从宫门口下车后就一路走着来。
「不要紧,」徐简道,「大夫也说我到了该走动走动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