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子发生后,先帝震怒,他本就在病中,气愤之下越发不好了,”林玙道,“又添上定国寺大火,朝中各种猜测都有。
衙门忙着查火灾,朝中又叫嚷着剿匪,彼时代理朝政的定王曾提出过山贼袭镇很不寻常,尤其是京畿这一带,几乎没有匪患,却突然冒出来这么一支,但他没有说服其他人。
也不是没有派人去宝平镇查过,线索寥寥,最后发展成剿匪,有了李汨他们施压地方,为了争功而拿饥民充数。
清缴差不多有半年,太兴二十八年元月末尾,一封告密信把死士充当山贼、袭击宝平镇给揭露出来。
后来的事你们也知道,圣上支持定王,永济宫那位咄咄逼人,定王身心俱疲终是病故,先帝爷悲痛万分,一禁一贬,后又立了圣上。
如今想来,倒也有一些内情可看。
定王并非病故,他死于毒杀,借了那么一个天时地利,下毒下得神不知鬼不觉。
而先前寻不到袭镇不正常的线索,在告密信之后,却冒出来了一些,比如有活下来的百姓口供。
一般来说,生活困顿、落草为寇,袭镇也是为了抢粮抢钱,有几户百姓躲在屋子里,明确了让贼寇只管拿、只要一条活路,那些贼人却不肯放过他们,杀人的动静都落到了侥幸活下来的邻居耳朵里。
不止杀人,还放火,东西不见着抢了多少,宝平镇毁了七七八八。
圣上带人救援,从山上到山下,火把越来越近,按说贼寇都能看到却没有提前撤离,反而两厢交了手,实在不敌了才跑。”
说到这里,林玙略缓了缓,道:“这些供词都是在那段时间陆续呈上来的,最初调查时一概没有,也正是因此,凸显出了所谓山贼袭镇是有人蓄意谋划的。
本来没有供词,现场多少也能找到些痕迹为作证,事实上几乎没有任何收获。
结合你们两人刚刚说的,定国寺起火,圣上带了大量人手回山上,给了真凶处理镇子中状况的机会,布局成了,剿匪能顺利开始。”
若不然,圣上发现了宝平镇里的不寻常,线索交由坚持调查的定王,一旦看穿了这些把戏,就没有剿匪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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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玙说完,思路十分清楚,自己也没有质疑。
只是,视线从山下再挪向山上,脑海里看着倒塌了的大殿,心头酸涩苦辣有多呛人,只有自己才知道。
不是意外,却也叠加了一些巧合,造成了那样的惨剧。
如果没有点安眠香……
可人这一辈子,哪里有那么多的如果。
难以自制的,林玙回忆起沈蕴的音容笑貌,那些旧日景象依旧鲜艳、毫无褪色地印刻在记忆之中。
只不过,那些都是他自己要消化的情绪,不适合在晚辈跟前展现。
单单只有云嫣也就罢了,他们父女说一说贴心话,偏还有女婿在旁,林玙舍不下那脸。
清了清嗓子,他干脆说起正事来:“今日早朝状况,你听说了吗?”
“殿下到礼部后与我说了,”徐简答道,“刚过来的路上,我也与郡主说了。”
“他这番应对很不错,”林玙实事求是,“比先前被朝臣们问及耿保元时的应对好太多了。”
徐简呵的笑了声:“汪狗子教的。”
“永济宫来的那个?”林玙微微抬眉,也笑了,“倒是个人才。”
是夸赞,也是讽刺。
徐简又道:“我从礼部抄了当年祈福随行的名册给了曹公公,现在要看他那儿何时会有新线索。”
“不一定好找,”林玙听徐简说了其中难处与思考,颇为认同,“只猴脸这么一个特点……倒也好过没有任何特点。”
林云嫣正听着,不由失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