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之间,童公公没有答案。
不安的情绪浮现心头,他只能暗示自己不能慌张。
他粘了假胡子,一身粗布衣裳,佝偻着背,哪能这么好认?
对面院子里,那婆子一瞬不瞬观察着。
婆子正是何家嬷嬷。
说起来,她也有几十年不曾见过小耗子了,也就是前阵子郡主问起来,她之后苦思冥想了好一些时日,勉强能回忆起那小内侍的五官。
可毕竟太久了,谁知道年纪大了之后的小耗子是个什么样子?
“好像是他,”何家嬷嬷的口气不太确定,“去了胡子,再年轻些,似乎有那么点意思。”
林云嫣站在门板后头,面对何家嬷嬷,对侧院子里的人却看不到她。
今夜动手,他们吃亏在不认识人。
苏昌倒是认得,但让他来认人,不是良策。
一来,万一这是李渡使的计策,想反抓内鬼、故意引人来小词胡同,那苏昌这一枚已经投诚的棋子就暴露了。
这之后,他们再想通过苏昌来获取苏议那里的情报,就不可能了。
再者,苏昌若是再跳反呢?
让苏昌明确知道两次劫他的是徐简,坐实了在陈米胡同出事前、一早就盯着那宅子的也是徐简,坐视李邵在那里被两衙门搜出来的还是徐简。
这对他们两人来说,无疑是后患。
因此,林云嫣去请了何家嬷嬷,在万塘带人进胡同前,先从开在隔壁胡同的后门进了这宅子。
她们给了银钱,说明了是辨认对侧宅子里的逃犯的,便留在了这里。
见是一老一少两女眷,这家的女主人十分热情,嘀嘀咕咕与她们介绍对面邻居。
“男的叫李进财,说是做些小本买卖,一旬里有一半的日子不在家。”
“赚得还过得去吧,他媳妇李钱氏买一堆吃喝,偶尔换点首饰。”
“我问她怎么不攒些银钱、好生个孩子,她说男人在家日子少,怕银钱存在家里不安全,除了日常吃穿外就都放钱庄里了。”
“先前没听说李进财要出远门,结果突然就走了,好像要走好几个月,昨儿李钱氏把老爹接来了。”
“我就说隔着这么老远、怎么说来就来,我儿媳还说指不定人家自己知道要出远门、早几个月就安排好了,只是没告诉邻居,原来、原来那老爹是逃犯啊!”
“抓起来好!赶紧都抓了,不然这一天天人心惶惶的。”
等对侧大门开了,何家嬷嬷就在观察了。
只是先前那头太暗了,看不清楚,等万大人进去,守卫的火把照着那小老汉的脸,这才清清楚楚。
“我觉得是。”何家嬷嬷下了判断。
林云嫣微微颔首。
嬷嬷能认出来最好,不能确认,却也未必不能诈一诈。
她从门板后出来,偏转头看过去,唇角一弯笑了下,看向那小老汉。
火把光下,小老汉比林云嫣想象中的童公公要年老一些,应该是胡子与姿态的关系。
两厢一照面,她敏锐察觉到,那小老汉的脸皮子僵了下。
林云嫣又笑了,笑得意味深长。
童公公后脖颈拔凉拔凉的。
他还在琢磨那婆子是谁,没想到对侧的门板后头还藏了一人。
那是宁安郡主。
他一眼就认出来了。
郡主会在这里,那就证明今夜这搜查就是冲他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