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豫片刻,陆修瑾到底是迈入女子寝殿。
香气幽邃,芙蓉帐后,羸弱的娘子并未挽发,散下的青丝全都拢聚在右肩,她斜依着檀色月锦引枕,姿态舒展而慵懒,眉目间留存着将将苏醒的朦胧,媚眼如丝。
见到她无碍,身上并无那日自戕时的深深绝望,陆修瑾移眸,“太后无恙,孤还有事,告辞。”
腰间的佩玉被她纤纤素手拉扯,同样止住他企图离开的脚步。
“云中王前来就是为了确定我无恙?可我若是有恙呢?”
“太后身体有恙可让宫人去宣太医。”
“不,我的病只有云中王能医治。”她拉开裙摆,玲珑玉足从梨花白的裙底露出,如一对乳鸽静静卧着,再往上是脚踝的金锁链,仿佛一双白鸽被锁链拴住不得振翅。
她长叹一声,无可奈何道:“我不会逃了,云中王可否把它取下来,它委实影响我的行走。”
她已经做好颇费口舌,甚至都换不来他解开脚铐的打算,未想他眼底划过一丝错愕,像是第一次见到一般。
他在装什么呢?这物什分明就是他亲手给她戴上去的。
陆修瑾凝眉沉目,“孤会尽快给太后解开。”
说罢,他匆匆离去,像是落荒而逃。
他又在酝酿什么心思?顾南枝不在意,闲闲地翻了个身,脚踝的金链发出清脆的响动。
陆修瑾回去后,翻遍了木盒、屉子,未曾寻到解开脚铐的钥匙。太阳穴鼓鼓地跳动,他让人将陈元捷召来。
“王爷召属下前来所谓何事?可是有了属下的用武之地?”陈元捷蹬蹬地跑进来,言语里充斥欢欣雀跃。
无字封皮的日录被他一页页翻过,都未曾寻到“脚铐”字眼,陆修瑾按住额角,无力感袭上心头,“元捷,将孤每日的行径都一一禀报,记住,不得遗漏。”
“是!”陈元捷应下,关切地问道,“王爷的旧疾又犯了?”
他与王爷是知交挚友,两人并肩戎马数载,他知晓王爷有隐疾,但这隐疾不在身下,而是在脑袋。王爷有时会忘却自己做过事,有时像是换了一个人,行事作风失去稳健,变得异常激进。
譬如天玺二年,他们被匈奴围困,破釜甑,烧营帐,以示决心,要么活活困于此处饿死,要么冲破敌军包围得以生还,凭借破釜沉舟的气势,王爷带领他们以一敌百,硬生生撕开匈奴包围圈的一道口子,带领将士们置之死地而后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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