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家人,永不得入仕!”太子哭喊着,伏下身去。
白老爷子浑身一震,呕出一口血来。
汪仁跟燕淮对视了一眼,饶是他们。也没料到皇贵妃会突然做出这般决绝的事来。
经此一事,太子今后,只怕会性情大变。
这一天夜里,太子失去了父亲,也失去了母亲。
黎明时分,惠和公主重新入宫,望着东宫外凝结的斑斑血痕,望着奋力洗刷的宫人们,蓦地泪如雨下。
太子枯坐在皇贵妃的尸首旁,一动也不动。
纪桐樱轻手轻脚地靠近,唤了他一声。太子没抬头,哑着嗓子问:“皇姐,我会是个好皇帝吗?”
“会,一定会!”纪桐樱止不住眼泪。
太子手脚并用地从冰冷的地上爬起来,抹去眼角泪痕,“该小殓了。”
国不可一日无君,尚不足十一岁的太子殿下很快就继承了皇位,称泰帝,改元昌平。
帝幼无助,故由靖王爷摄政。
纪鋆困于天牢,得知消息,良久回不过神来。
他们煞费苦心阻了他,最后却叫他爹摄政?
他想不明白。
汪仁一开始也想不明白。
拟定圣旨的那一日,汪仁便问过燕淮。燕淮却答,纪鋆野心不死,唯需靖王压制。他若想自己即位,就得先行弑父。他若真狠毒如斯,弑父夺位,那张椅子他也就坐不上了。
至于靖王摄政,岂不是白白送了天下给他?
自然不是的。
虎符原该一半留于帝王之手,一半交予大帅。
但而今,虎符皆在燕淮手中。兵权在握,加之先前一役,靖王府元气大伤,根本无暇再战。
纪鋆被捞出天牢的那一日,靖王亲自前往,只同纪鋆说了一句话,“你老子我还没死呢。”
纪鋆默然。
回过头,靖王见了燕淮。
他坐在那,狐疑发问:“若你想要皇位,如今虽名不正言不顺,却是信手之事,为何不要?”
燕淮看他两眼,道:“我媳妇不喜欢管后宫。”
“……”靖王微怔,而后嘟囔,“我还没见过她……”
燕淮皱眉:“不必见。”
靖王懒洋洋往后一靠,问:“你真的不认祖归宗?”
“我爹,姓燕名景。”燕淮眉眼沉静,语气波澜不惊,“我姓燕,名淮。纵我身上流着你的血,可我始终却都是燕家人。”
数日前,成国公府出了一场大祸。
成国公燕霖那位由肃方帝指婚的夫人,因为口角之争害死了婆母,后被燕霖扬鞭抽打,遍体鳞伤之际用烛台刺死了燕霖。
一夕之间,巨变陡生。
从此燕家绝嗣。
燕景既养育了他一场,那他就继续当燕景的儿子,为他烧香祭拜,延续燕家血脉。
也不枉他幼时,燕景拿他当做亲子,悉心教养。养恩大于生恩,他不能忘恩负义。
靖王有些微失神,良久说不出话来。
临近暮色四合,燕淮回府,半道上遇见汪仁。
汪仁手里捧着两块模样稀奇古怪的石头,抓着他问:“像不像猴子?”
“像狗……”燕淮仔细看过,肯定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