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因为已经到了夜晚的缘故,吹进机舱的风别样的冷,这一艘不知道能不能真正起飞的破旧飞机,依然在跑道上飞速滑行提速。
舱内极其安静,听不到外面的声音。在许多双眼睛这样肃穆无声的注视下,感到有点虚的贝凡缩到了邙明怀里。
在这种压力下,邙明却依然能轻松笑出来,“你不是水鬼吗,怎么也会害怕呢?”
“谁、谁怕了!”于是贝凡从邙明怀里探出头,看了一眼人类镇定自若的脸,觉得放下了很多心,这才挺了挺自己的小胸膛,假装勇武道:“你……你要是同意给我啃一口的话,我就在这里保护你!”
听到这话,邙明浮夸的表达了一下自己的受宠若惊,“是么?那可多谢贝老师了。”
贝凡用力的点了点头,暗中下定了决心,自己可要看好了邙明,免得这些鬼都来惦记分一口他香喷喷的人类。
邙明抱好鱼,顺着客舱狭窄的走道向前缓缓走去。然而四处东张西望的贝凡,发觉事情并不简单。
坐在这些座位上的乘客,怎么一个个看起来这么像人呢?
他闻到了那种熟悉而粘腻的阴煞气息,让他差点以为自己又回到栖身多年的归镜湖湖底。但他左瞧瞧又看看,虽然感觉闻到了脏东西,眼前却什么都看不出来。
贝凡辨别不出来眼前这些乘客的物种划分,好奇宝宝不懂就问,于是贴在邙明的耳边说:“你说,这些是人还是鬼?”
“是鬼。”说这句话的时候,邙明的声音放的很轻,只有他们彼此间才能清晰听到,“他们还不知道自己死了,不要惊醒他们。”
他们在向前走,而整个客舱的人,却都在看着他们。几十双漆黑的眼睛就像里没有一丝活人的光亮,随着他们落在过道地毯上的每一步,转动他们的脖子。
贝凡回头看了一眼,看见坐在第一排原本是背对着他们的乘客明明,已经无声地把脖子上的脑袋整个都转了过来,角度超过180度旋转,后背之上就是脑袋,面无表情的盯着他们的方向。
“他们好奇怪。”贝凡对那一排脑袋眨了眨眼睛,见那边的脑袋们也没什么回应,只好无聊的回过了头,看向自己前面的机舱,“为什么这些人的身体都不动,只动一个脑袋?”
“你能感觉到这个飞机其实在不断提速,但从那个破洞吹进飞机的风,却在一直在变少吗?”邙明的声音在客舱里空空荡荡的回响,“我感觉不太对,这些乘客们一动不动,像是在耐心等待着什么的样子。”
这条过道并不长,抱着鱼的邙明即将走到机尾,就看见了最后一排的乘客座位。他们看到最后一排作为,是不多不少的正好有两个空座,是客舱中唯一没有人的座位,其中空着的座位前的椅背袋里还装了一本英文期刊,封面上印着醒目的爱因斯坦黑白照。
他们都看了空座一眼,却谁都没有坐下来歇一歇的一意愿。在即将进入后舱洗手间区域的前一刻,邙明突然毫无征兆的站在了原地。
他举起一只手放在自己的前方,突然像用抹布擦玻璃一样,在空中抹了一下。
那本来空无一物的前方,突然出现了一个靠得极近的身影,那正是刚刚消失的那个空姐,与他们两人差点贴脸撞上。
此时她手里握着一把巨大的镰刀,就举在刚刚看不见的空气中,若是邙明和贝凡没有发觉埋伏,再往前走几步,就会主动把自己的脑袋送到那锋利的刀刃上,如同西瓜一样被一切两半。
那空姐本来惨白如纸的脸上,在发现埋伏败露后,在一瞬间变得极为狰狞,手举镰刀就向着他们砍了下来。
“妈呀——”看着贴到自己脸前的尖刀,贝凡毫无心理准备,吓得叫唤着从邙明肩头掉下。邙明一手捞住掉下去的鱼,一手直接迅速缠绕雷气,以极为巧妙的角度和速度绕过劈过来的刀,从刀柄处柔劲而上,抢先一步靠近了女空乘的手腕处,柔中带刚的一个发力敲在腕部,将十万伏特的雷电全部送给了她。
空姐手中的镰刀不受控制的脱手而出,邙明抱着鱼在原地优雅的转了个圈,躲过了斜飞的刀。他穿着一身可以直接去参加舞会的白西装,而贝凡的裹成裙子一样的毯子上还别着可爱的粉色夹子,躲个刀,一人一鱼像跳舞一样舒展悠扬。
邙明顺手摘下了贝凡毯子上的蝴蝶夹,露出尾巴的贝凡如获新生,在邙明的帮助下重新趴回了他的肩上围着。
被电击的女空乘整个身体陷入抽搐,她嘶声大喊,“你们……你们为什么不回到座位上?回到你们的座位上,立即系好安全带,然后我们就能回家了!我们怎么还没回家啊!!!”
她那张白如假面的脸,就像掉落的面粉一样层层脱落露出漆黑死气,她整个人却仍然在凄厉喊道:“回家!回家!我们要回家!不要干扰飞机上的正常秩序,请回到你的座位上,系好你的安全带!”
这一句“回家”说出口,坐在客舱中所有的乘客,居然所有的脑袋都转了过来,死死盯着邙明和贝凡两个人的行为,神色阴郁,他们在座位上不约而同的张开了嘴巴,用不同的声音、不同的语言,却过分整齐念道:“回到你的座位,系好你的安全带,不要耽误我们的时间,我们……要回家了。”
声音从客舱的每一个角落传来,反复催促他们立刻落座位,不要延误他们回家的时间。
在这一片鬼声合唱中,贝凡关注点完全跑错,“我听到中文频道啦!这回终于知道他们在说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