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听说何苑早与绑匪大哥相聚就有些疑窦,这其中的时间不是很对得上,理论上郁行知并没有递交结案的文书,她们应该还在相府才是,又如何能够早早和绑匪大哥相遇?
颜鸢问她:“你不是应该暂留相府吗?”
何苑的肩膀抖了抖,低道:“我是逃出来的。”
颜鸢一愣:“为何?”
何苑抬起头来,眼底刻着深深的恐惧:
“因为我在那位丞相大人的府上,看见他私会那位涂山公公身边的太监。”
“那个丞相大人……跟他们是一伙的。”
……
颜鸢穿着一身农妇的衣裳,走到了篝火旁。
彼时黎明还未到来,正是夜晚最深的时候,绑匪们喝醉了酒在篝火旁睡去,唯有不多的几个人还清醒着。
比如楚凌沉。
他甚至没有待在篝火边,而是坐到了稍远一些的雪地旁,雪光映衬着他沉默的脸,勾勒出他瘦削的身形,看起来心事重重的模样。
颜鸢的视线在篝火与楚凌沉之间转了几圈,最后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篝火,走到了楚凌沉的身旁坐下。
她问楚凌沉:“你饿吗?”
楚凌沉回过头看着颜鸢。
颜鸢递给他一张烤饼:“吃吃看?”
烤饼是她出帐篷时老妇人给的,此刻还带着一丝热气,正适合他们几个许久没有见过干粮的人。
楚凌沉接过了烤饼,看着上面的土灰。
颜鸢就当着他的面咬了一口:“那些灰不脏的,都是木屑烧成的灰烬,看起来黑,实则是这天底下最干净的东西之一了。”
楚凌沉还是不动口。
颜鸢就阴恻恻道:“当年你当瞎子的时候,吃过许多更脏的,还有生的,要不要我给你好好讲讲?”
楚凌沉:“……”
颜鸢道:“森林里有一种树蛙,你知道蛙是什么吗?它……”
楚凌沉皱起了眉头:“颜鸢!”
他的声音已经带了狼狈的恼怒。
颜鸢低着头笑了出来。
她轻道:“骗你的。”
楚凌沉:“……”
笑够了的颜鸢,抬头望进楚凌沉的眼睛,低声道:“刚才谢谢你。”
楚凌沉愣了愣,淡道:“谢什么。”
他生了一颗七窍玲珑心,又岂会不知道她说的是什么。
她是在为方才挡蜘蛛道谢。
可他并不想听她道谢。
颜鸢不太明白,为何她道了谢,楚凌沉的脸色反而更加难看了,她也愁眉不展,于是挪动到他身旁。
她轻声叫他:“楚凌沉。”
楚凌沉阴沉着脸,好久没有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