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她信中问宁斐,要如何用毒对付一个色鬼老头,还不能叫他轻易死了。
或许是问题问的太诡怪了些,宁十四竟然昼夜兼程亲自赶到了潮州,见她一切都好,才无奈笑着递上丹丸与一纸配方。
这圣僧丹表面上看,似乎是一种增益的补药,但若是嗜酒之人多次服用,便会在房事上疲软不举,即便真有那兴致,也不过维持一弹指间。
一弹指够干什么呢,不如当个清心寡欲的和尚。
因而,才有了“圣僧丹”这么个名字。
持盈终究是李唐皇室的人。她细细打量着七娘,只觉得越发像那人了:“你是出于什么目的,才来献药?”
七娘轻笑:“你们总是把事情想的太过复杂。我确实无意权势地位,天子庙堂,只不过,单纯地想要大唐更好罢了。”
持盈半晌不语,再开口时,下意识就为李隆基考量起来:“你只说了益处,却不打算告诉我坏处吗?凡丹药都有反噬,否则,你在长安自行进献圣人便是了。”
七娘垂眸,实事求是答:“确实有一桩不算坏处的坏处。陛下久服之后,便不会沉溺于美色了。”
她只是用了说话的艺术,却没有说谎。
于是沉心静气继续道:“陛下从寿王、颖王与皇太子之间抢了个杨氏小娘子藏在大明宫内,想必持盈真人有所耳闻。有圣僧丹在,总能叫宫中桃花少凋零几朵,算得上功德一件啊。”
持盈已经被说服了,终于再没忍住:“七娘,你为何这般生分的唤我……”
话音未落,七娘浅笑:“以前陛下唤您玄玄,后来也不知阿耶唤您什么名字,我今日再唤一声阿娘,难道就能叫您义无反顾站在我身后吗?”
持盈伸出的手悬在半空。
自是不能的。她终究是李唐公主出身,若有何事,应当以皇室为先才是……
可她欠这孩子的。
看着七娘远去,持盈只默默收拢了掌心的药囊。她只能拼尽全力,为她从中周旋了。
从王屋山下来已是日落。
七娘坐在车内,看着窗外落日归入山林之中,不由出了神。
阿寻驾马,忽而出声问:“都说陛下与真人一道长大,情义至深。我原以为他们之间定是一心,插不进去分毫的。没想到……真人竟愿意尝试。”
七娘撩起帘子,叹了口气。
事实上,她也没想到对方会答应的这般干脆。想了半晌,她只寻到一个理由。
“因为这是一日杀子的帝王,早已不是与她一起长大的兄长。”七娘自嘲笑了笑,“亲人之间离了心,才是最大的可乘之机。”
王屋山的事情办完,贺知章身体也恢复的差不多了。
一老一少合计之下,打算从汴河口改走水路,进程便能快上许多。他们一路顺着运河东渡,到了江南东道,正碰上遇赦徘徊的王昌龄。
王昌龄正与友人相会。
那人一杆银枪背负身后,名叫高适,与王昌龄同年进士出身,关系极好。因为仕途不顺,此番刚从北边一路游历而来。
七娘看着高适耍枪的威风劲儿,眼睛登时亮了,二话不说就忽悠着王昌龄和高适一道去家里做客。
等高适上了船,才知道七娘家住岭南潮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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