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相依相偎,拿公孙氏当作最亲最敬之人,自然凡事都会站在她这头。
两人对视一眼,拉着七娘躲到一边,才低声道:“七娘子不知,大娘这几年不得陛下喜欢,原本已经不怎么进宫献舞了,只在伎坊内教导我们。”
七娘蹙眉:“然后呢?”
“宫中那位新封的杨贵妃正得圣宠,几乎到了要星星也给摘来的地步。她忽然说想学新舞,还点名要学最难的剑器舞,舞给陛下一人看。陛下龙颜大悦,这才指名叫大娘进宫去亲自传授西河剑器与浑脱剑器给贵妃。”
七娘闻言,眉梢不由上撇了几分。
旁人不知道,她却知晓公孙大娘与杨玉娘一早就相识。甚至可以说,大娘就是她与杨玉娘之间互通有无的纽带。
现在,这根纽带被人横刀剪去,她有理由怀疑,自己或许也陷入了危险之中。
那两个伎儿还在说着。
“也不知贵妃究竟是如何想的,分明身娇体弱,拿不起剑,还偏偏要为难我们大娘教会她。初时也倒还好,陛下命大娘隔日进宫一次,后来不知怎么的,忽然将人叫去南熏殿里头问话。”
伎儿的脸上有些说不出的恐惧:“以往这般定是要打杀宫女们。只因大娘是从未出过错的剑舞第一人,我们才没多心。可谁知,陛下竟是要大娘站在仅容一人立足的鼓上,跳完西河剑舞。”
另一人接话:“也不知那杨贵妃说了什么,惹得陛下不快,寻来几个画师将大娘的西河剑舞一招一式全都画下来,要赠与贵妃。大娘就是体力不支,从鼓身坠落伤了骨头。”
七娘了解过事情的大略,忍不住问:“……裴将军是怎么带走大娘的?我记得大娘还是教坊官奴婢的籍契。”
若非天子应允,师祖带走大娘可属于私逃。
伎儿们相视一笑,带着几分女儿家的羞怯:“裴将军心悦大娘多年,趁着军功求陛下开恩放她出了教坊,入良人籍,这会儿,怕已经入了裴府吧。”
小娘子的心思千回百转,方才还一道骂骂咧咧指责杨贵妃,这会子便感慨于裴旻对公孙大娘的情有独钟,激动地你一言我一语,话题偏离八百里。
七娘并不搭腔。
她一心一意地从中钻研分析着有效信息。
杨玉娘主动寻大娘,最有可能的便是遇到了什么状况,希望靠这种方式与大娘重新联络,好向外传递讯息。
七娘几乎一瞬间就确定,杨玉娘是想找她。
上次一别之后,杨玉娘便靠着骊山温泉宫面圣,成为兴庆宫新宠,如今更是如愿成为帝王之妾。七娘原以为,杨玉娘不会再与她有太多联络。
谁知道,她才做上贵妃,心思就变了。
七娘也不知道,这件事算不算得上一件好事。
杨玉娘心中定然清楚,她与当今天子可不是站在一边的。
从前是为了借她之手爬上去,她们各取所需。那今日又是出于什么原因,急于与她联络上呢?
难不成,杨玉娘已经意识到,李隆基对她来说也并非归宿,而是一把催命的镰刀。
七娘摇摇头,懒得再做多想。
最好的防守就是进攻。
她决意亲自往兴庆宫走一趟,探探虚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