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不可能说狄其野说了两句话,顾烈就能意识到这么想是在苛求自己,顾烈只觉得狄其野是偏心自己,为自己着想。
“祝北河一事,寡人难辞其咎,”顾烈一开口就让狄其野想要打人,“但事已至此,确实也不该汲汲于心。”
后半句听着还像句人话。
偏偏,看着狄其野气不打一处来的模样,顾烈还补了一句:“你别生气。”
狄其野又是心疼又是生气,他可不是没脾气的人,于是凉凉地笑了一声,下巴对着桌案上的断肠匕点了点,顺着自己先前的气话嘲讽道:“不生气?那简单,死了就不会生气了,刀在那呢。”
他话音刚落,顾烈猛地把他死死扣在怀中,像是要把他骨头都抱断似的,面似寒冰,一字一顿,偏偏语气还要克制着,沉声道:“闭嘴。”
狄其野惊愕莫名,他不过是说了句气话,竟然把顾烈气成这样,顾烈已经很久没对他这么生气了,狄其野都顾不上因为顾烈对他用这么大力气生气,担忧地问:“你怎么了?”
顾烈沉默不语。
怀里这个人还是鲜活的,还有温度,他没有血染重衣,没有逐渐死去。
这是顾烈第一次用完全失控的力气去抱狄其野,不去想被这么抱住会不会不舒服,就只是用最大的力气抱着他,扣着他,锁着他。
顾烈埋首在狄其野后颈处摩挲,凉凉的鼻尖像是碎小的冰块,呼吸又因为怒火和焦虑而滚烫,嘴唇则是温热的。
三种不同温度的触感,让这种被摩挲的感受更加鲜明。
更引人敏_感。
顾烈感受到怀中人克制不住的一下轻颤,像是怕他逃走似的,尽管已经用上最大的力气抱紧怀中人,顾烈居然还能设法抱得更紧了一些。
狄其野很安静。
顾烈异乎寻常的行为让狄其野担忧,所以他根本没有任何挣扎,只是安静地被顾烈抱着,希望这样能够让顾烈平静下来。
等到感受到抱着自己的双臂稍稍放松了钳制,狄其野才撑着顾烈的胸膛直起身来,自己观察着顾烈的神情,担忧地重复问道:“你怎么了?”
顾烈没说话。
被激发的怒火和后怕已经消退,但顾烈没法对狄其野解释。
其实互明心意之后,尤其这两年来朝夕相对的相处,狄其野出于对顾烈的感情,在两人关系中的付出,甚至对外处事上的一些改变,顾烈亲身体会,都铭记于心。
可狄其野前世的决绝,对顾烈来说更是铭心刻骨。
当初,就应该将断肠匕熔了。实在不该因为一句话就控制不住情绪。
顾烈心生悔意,甚至不好意思再抱着怀里的人,垂了手。
“我不会死的,”狄其野琢磨着顾烈发怒前他们的对话,试探着安慰顾烈,“是因为那个噩梦吗?”
顾烈这才想起自己先前找过的借口,沉默点头。
因为自己死掉的噩梦,就把大楚帝王变成这样吗?狄其野都不知该说什么。
他伸手握住顾烈垂下的手掌,把掌心贴在自己心口:“喏,活的。”
顾烈努力勾了勾唇。
狄其野又握住顾烈的另一只手,贴上自己,沿着衣襟,慢慢地,慢慢地穿进内衫,直到触碰到肌肤。
顾烈抬眼,眼睁睁看着狄其野俯下身来,在耳边低声说:“是不是,热的?”
前世那个骄傲到不愿存身于世的狄其野,此刻为了安抚顾烈,在爱人面前出于爱意展露出的风_情,迷人得让顾烈不饮而醉。
再倾城的美人,就算是九天下凡的仙女,都不可能比眼前这个人更让他心动。
什么前世,什么噩梦,在这头白狐狸面前都是纸老虎,顾烈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不知什么时候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