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沉璧的左手里,赫然攥着她出嫁前,莫云卿送她的那个香囊。
就是莫云卿费了大工夫,将两人名字绣上去的那个香囊,就那样紧紧的攥着,好像是攥住了什么希望或是力量一样。
莫云卿以手掩面,趴在床沿上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让人闻之都忍不住落泪。
她这一生从来没有这样哭过,用手捂面,眼泪就顺着指缝流出来,浸湿了衣衫。
墨初也哭着,却担心莫云卿就这样过去,忙去扶她,抽泣道:“王妃,王妃,千万小心身体。”
莫云卿的口中念念有词,墨初离得近,很清晰的听见了。
那一声声犹如杜鹃啼血般的“对不起”,说的人肝肠寸断,而莫云卿也就这样哭着,任谁也拉不动她。
终于,莫云卿好像是哭够了本,抬起头看着孙沉璧,身子轻颤着拿走了孙沉璧手上攥着的香囊,佩在了自己身上。
“沉璧,你放心,放心。”莫云卿摇晃着站起身,哭的通红的双眼看着床上了无生气的孙沉璧,伸手将她大睁的双眼轻轻合上了。
沉璧,你放心,我说过的,谁敢伤害你,就要付出惨痛的代价。
丝毫不顾身上沾染了的血污,莫云卿浑身好像是从十八层地狱爬出来似的,带着浓浓的杀意和戾气,走出了里间,看着地下跪着的一众太医,惨声道:“是,这是怎么回事?”
太医院的人是知道这瑾王侧妃有多么重要,不论是处于何种原因,这侧妃被太后特意带进宫养胎,先前又有摄政王妃亲自照料,而且看王妃这样子,今天若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怕是他们太医院的人都要倒霉。
齐沅此时沉声道:“回王妃,下官们无能,没能查出原因来。侧妃娘娘发作的突然,没有太医在身旁,我们赶到时,已经是,回天乏术。”
眼睁睁的看着一个孕妇死在自己眼前,齐沅的心里也犹如刀割一般。他在宫里为贵人们诊病这么多年,从未见过这样骇人的场景。
当时孙沉璧大出血,那血像是洪水打开了闸门似的,根本就止不住,他们用了多少的药,都没有丝毫的作用。
就这样,齐沅眼睁睁的看着孙沉璧流血而亡。
莫云卿闻言,闭上眼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身子还是有些摇晃的坐到桌前,看着眼前跪了一地的太医,神色难辨,一半脸隐在阴影里,很是骇人:“说,一字一句的说,到底是什么情况。”
一时间殿内鸦雀无声,只剩下料理后事的宫女在进进出出的收拾东西,萧长恭做在侧殿门口的廊下,并没有进去参与的意思。
“王爷,您不进去看看么?”离月试探着问道,毕竟见到莫云卿那么伤心,难道主子就这样坐在这?
萧长恭看着天边的彤云,轻轻叹了一声:“本王进去,说不定会适得其反,她现在的心绪混乱,发泄一下也好。”
太医院有个资历尚浅,刚刚弱冠的新晋太医,此时倒是大着胆子开口了:“王妃容禀,方才下官等来的时候,的确已经是回天乏力。侧妃娘娘是大出血,用了多少药都止不住,比先前严重许多。许是旧症复发。”
莫云卿的嗓子有些哑了,此时低笑一声,众人都是心头一凉,此时的莫云卿看起来就像是索命的怨鬼:“旧症?何来的旧症?我走前为她把过脉,没有任何会复发的迹象。”
太医们都是身子一抖,头埋得更低了,齐沅一蹙眉,跪下昂首道:“下官知道王妃伤心,但是眼下并不是盘问太医院的时候,而是,侧妃娘娘的后事!”
莫云卿突然笑了一声,随即就像是忍不住似的哈哈大笑起来,笑声中都是悲凉和气忿:“你们太医院和后宫,和那安兴,永旭都是蛇鼠一窝,还让我不要盘问?我看你们还是都去陪葬的好!”
这话说得极辛辣,坐在外面的萧长恭都忍不住叹了口气,吩咐道:“去守好这里,不要让任何人靠近。”
所有人都惊讶于莫云卿居然敢说出这样的话来,简直是不知道天高地厚,不将皇帝和太后放在眼里了。
“王妃,您伤心坏了,但是一定注意,隔墙有耳。”齐沅急切的劝道,面上满是担忧。
莫云卿冷哼一声,站起身出了侧殿,就那样满身血污往正殿走去。
萧长恭眼疾手快,大跨步着上前抓住她,盯着莫云卿的双眼,低声道:“你要做什么?可想好了?”
莫云卿下意识的低头看了眼身上佩着的香囊,神思恍惚了一瞬,直视着萧长恭,缓缓拂开了他的手。
“你放心,我什么都不会做的,毕竟这事和太后没有关系。”莫云卿说着,转身便走了。
太后在得知孙沉璧去世的消息的那一刹那,就晕了过去,此时正在卧房昏迷着。莫云卿进去的时候,殿内昏暗无比,只有吉安掌着一盏灯。
见到莫云卿这幅样子,吉安低低的叹了口气:“王妃,您太失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