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天,毕方一直留在昆仑山上为竹染诊治,未曾休息半刻,她忙活了三天三夜才总算先将竹染的耳朵治好了。
而竹染在恢复听力后,对毕方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她还好吗?”
毕方一猜便知他是在跟自己打听幺歌的近况,却还是明知故问道:“你在说谁?”
竹染也是答非所问:“她这段时间一定找我找地很辛苦吧,那天她的手很冰,可惜我看不见,也不知道她当时怎么样了,而且雪灵山上那么冷,她是不是又忘记换上厚衣服了?”
毕方毫不掩饰地对着他翻着白眼,答道:“你放心,她好得很,现在应该还在雪灵山上陪她的家人吧。倒是你,你若早猜到她会满世界的去找你,当初又何必离开呢?”
竹染轻笑道:“那天,我也被吓到了,眼前突然就蒙上了一层黑雾,之后就什么也看不见了。我当时就想啊,歌儿她那么聪明,我若是留在那里,迟早会被她发现的,所以就只好跑了呀。你说我选的那个地方多隐蔽啊,要不是因为洛炎他出卖了我,歌儿怎么可能找得到那里。”
毕方戳穿道:“结果不还是被她发现了有件事我倒是有些好奇,我听幺歌说,她那时怕你发现了她之后会再逃走,所以每次都假扮成哑巴侍女才敢去见你,可你是何时发现她就是幺歌的?”
竹染的脸上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他道:“从她第一次去看我,我就知道了。这些年,我对她早已了如指掌,就她那点装模作样地小伎俩又怎能瞒得过我?”
毕方又没忍住对他翻了个白眼,嫌弃道:“行了,你也就敢跟我说这些大话,若幺歌现在真的站在这,我看你怎么跟她解释。”
竹染转而满目愁容地道:“走一步看一步吧,说不定,不等她来找我,我就已经死了呢”
毕方呸道:“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吗!算了,我先去睡会,晚上再来看你。”
竹染陷入了沉默,毕方离开房间后,整个屋子又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一个月后,幺歌终于卸下了重担,却始终没敢看那孩子一眼,也没来得及再多休息几日便匆匆赶回了昆仑山,她这么做也并非绝情,她只是怕自己见过那孩子之后就会有所动摇,就会不舍得离开,她怕自己一旦对他有了感情,便不能一心一意地去救竹染了。
幺歌回到昆仑山后见到的第一个人还是毕方,一如既往地穿着那见淡青色的仙裙,在幺歌的记忆中,她似乎从未见毕方换过别样的衣服。
“还好吗?”毕方先开口问道。
幺歌对她微笑道:“都挺好的,有白猿族的人帮我照看着,等你以后有时间了记得去看看他,说到底你也算是他的救命恩人呢。”
毕方笑了笑,大方地承了这份恩情,接着她又问:“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竹染?”
“”幺歌迟疑了片刻,道:“还是等事情都结束了以后再说吧。”
毕方不解道:“这种事情有必要瞒着他吗?”
幺歌道:“现在还不是时候。”
毕方叹道:“算了,随你吧。”
“他的眼睛好了吗?”幺歌记得毕方上次就说过,再有几日竹染的视力就可以恢复了,现在都过去这么久了,应该也已经治好了吧。
可惜,毕方却失望地摇了摇头,道:“他现在已是油尽灯枯,还能维持原状就算是万幸了。”
幺歌急道:“那便不能再拖下去了,我们什么时候开始?”
毕方犹豫着道:“明天吧,总要留出些时间来跟他道别吧,况且明日之后,你应该也不方便再去见他了。”
幺歌点了点头,渐渐地陷入了沉思,她心想:“这个决定大概是我这一辈子做过的最任性的事情了吧。”
事到如今,都来不及跟其他人道别就要匆匆离去,不知道菜菜和莫忘现在有没有把断罪剑修好。还有殷辛,不知道他今后能不能找到那个合适的继位之人。还有阿生和堂庭他们,不知道他们能不能替她照顾好那孩子,也不知道父王和母后他们听到自己的死讯之后会有多伤心。
竹染醒来之后,肯定气她,怨她,怪她没有信守承诺,不过她好像还从来没见过竹染发火的样子呢,可惜以后也没机会看到了
这天,幺歌在竹染的房间里苦等了一整个白天,都没见他醒过来,而幺歌也没舍得过去将他叫醒,她想:竹染现在每天都遭受着病痛的折磨,也许睡着了就能舒服点了吧。
入夜后,幺歌觉得有些乏了,临走前她走到竹染的床边想去和他道个别,结果却心生出一丝歹念,趁他还睡着,低下身子在他略显苍白的脸颊上偷偷地亲了一下,得逞后她正要逃离现场,却人抓了个正着。
“占了我的便宜就想走吗?”竹染伸手抓住幺歌纤细的手腕,开口对她道。
幺歌在心里愤愤怨道:“我都在这等了你一天了都没见你醒,怎么偏偏这个时候醒了呢?”
“歌儿?”竹染没听见幺歌回应,便唤了她一声。
幺歌顿时回过神来,道:“啊?哦,我在。唉?你怎么猜到是我的?”
竹染道:“不然呢,能进到这里的除了毕方就只有你了,不是你,难道还能是她吗?”
幺歌顿时哑口无言,恍惚间,她突然被竹染用力地往回拽了一下,接着她便顺势趴倒在了床上,半个身子都压在了竹染的身上。
幺歌连忙爬起来避开他坐在了床边,立刻埋怨道:“你干什么呀,都伤成这样了怎么还不老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