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后,我把脸贴在车窗上,看到一群穿着天蓝色校服的青年勾肩搭背地从我们曾一起读过的中学走出来,顿时心头一股久违的暖流涌上。
离乡,这个词对我来说过于沉重,陌生。
二十余载的青春里,从我有记忆开始,这座街连街的小城就已经像坚硬的树根扎进荒芜的土地那样,刻在了我的生命巨舟上。
第一次考进市重点中学证明自己没有父亲的陪伴也能很有担当。
第一次在第七中学年末考试中一举超越我的对手,信心十足地在名为“我的梦想”作文开头落笔“哈佛大学”。
《圆锥曲线函数》下用铅笔描画暗恋的女生。
第一次心愿许的无限大。
第一次感受人情冷暖。
第一次初恋。
第一次离乡。
当然还有第一次和他们成为一起长大的朋友青妤婷,森黎。
我们一天一天朝着梦里微茫的明天前进,那些印记像早已被上帝安排好的图钉,深深地钉在了我们无限渺小的生命里。
我忧愁地望着车窗外,直到一声抽噎把我思绪打乱,回过头看到青妤婷蓝色阔腿裤上堆成小山包的纸团。>br>
“好难过……”
“……”
“你的生命只有一次,还是有趣点好。”
我眯起眼睛,朝她抛去一个疑惑的眼神。
“可可香奈儿说的。”
她抽出车里的最后一张抽纸,回了我一个意犹未尽的眼神。
我把头舒服地靠进皮质柔软的椅背里,伸手摸着车顶的锈斑,无聊地说:“你待会要是哭晕了送医院我们就只剩两个穷小子征服北京了。”
“三。”
“嗯?”
“你,森黎。”
“对啊,俩。”
“柠香。”
“柠香?”
“森黎的女朋友。”
我突然从椅背里坐起来:“又换女朋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