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脑海里紧绷着一根弦——救她。
面前嘴角一道刀疤的男人显然和刚才逃窜那个是一伙的。
两人互相用枪指着对方,气氛紧绷成一线。
“傅先生可别轻举妄动。”刀疤男人冷笑,“死在沙发上的那个,你看看是否眼熟?”
傅聿生眯了眯眼,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唇角。
眼熟,当然眼熟。那是驻南航校里和他同一批的飞行员后备役。如果最终考核合格,他本可以顺利毕业,然后开战机上战场。
“礼尚往来,”傅聿生冷淡地开口,“你们既然知道我的身份,那是不是应该自报家门?”
“你会知道的,如果你同意与我们合作的话。”
合作?
钟虞迟缓地眨了眨眼,一点点恢复清醒,身上的力气似乎也回来了一点。
她目光慢慢聚焦,落在不远处的傅聿生身上。
男人额发散乱,脸上还溅着血迹。
“合作?”傅聿生似笑非笑重复,下一秒语气陡然一冷,讥讽道,“做梦。”
话音刚落,他蓦地抬高几寸枪口再扣下扳机,子弹直直打穿刀疤男人身后的玻璃门,“哗啦”一阵裂响,碎片四溅。
突然一声炸响在后脑响起,刀疤男人一惊,本能要抬手护住后脑,然而这一动却打破了对峙局势。
“砰!”
傅聿生冷着脸再度扣下扳机,分毫不差地射中男人握枪那只手的手腕。
血花四溅。男人惨叫一声跌倒,手软软地耷拉着,血流如注。
钟虞艰难地捂住耳朵,同时还本能要往旁边躲一躲免得被玻璃碎片波及,然而最近的一块也只是落在她鞋跟十几公分远处。
他是计算过距离的吧。她松了口气,迷迷糊糊地想。
门外忽然响起一阵纷杂的脚步声,是警察厅的人终于赶到了。他们推门进来,有人去扣押倒地痛苦呻吟的刀疤男人,有人去收拾沙发上与二楼的尸体,有人则来询问傅聿生。
还有两个来扶了她。钟虞任由警察撑住自己的手臂,抬眼朝男人看了过去。
傅聿生正急匆匆跟警察说着什么,目光一直紧紧盯着她,三两句话说清后便抬脚一步步走了过来。他皮鞋底踩过无数杂七杂八的碎屑,最后是刀疤男人周围的玻璃渣,咯吱咯吱的声音听得人牙酸。
“咚”一声闷响,警察厅的人都噤了声,有人轻咳提醒:“傅先生。”
钟虞稍微撑起身睁眼看过去。
傅聿生抓着刀疤男人的衣领狠狠往门上一撞,下一刻血便顺着脸侧流了下来,男人却连清晰的叫喊都发不出,只有喉咙里冒出闷而含糊的“嗬嗬”声。
“礼尚往来。”傅聿生面无表情地将人扔开。
礼尚往来。钟虞想到自己额角的伤口,忽然笑了笑。她抬手,想去试着碰一碰。
还没碰到额头,手腕就被人一把攥住了。
她抬起眼。
傅聿生面沉如水,另一只手把枪插回后腰的枪带里,然后拨开她额角的头发观察她的伤势。额角伤口并不深,现在看来血也已经止住了。
他问:“还有没有别的地方受伤?”
那两个警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识趣地退开。
“脖子后面,疼。”钟虞有气无力地道。
所谓乱世,她今天终于有了切身体会。
面前的女人面色苍白黑发凌乱,显得涂着口红的唇愈发醒目,却反而像额角的血迹一样令他心口微微紧缩。
她旗袍胸口处染着点点血迹,大概是额头伤口处滴落下去的。
“我送你去医院。”傅聿生取下缠在她手臂上的披肩包裹住她下半身,然后结实的双臂稳稳将人抱了起来。
“额头上应该不严重,大概是倒下的时候不小心碰着的。”
男人拧眉,不为所动,“去做检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