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心跳重重地像是敲在耳边。
在原地沉默地站了会儿,钟虞放轻了脚步,慢慢走过去。
淡蓝色的帘子后面是一张还算宽敞的病床,脸色稍显苍白的男人正躺在上面,紧闭着一双眼。
她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
清醒的时候,傅聿生那一双眉眼总是带点落拓的倜傥,又或是散漫的、带着点笑意的。少见几次他严肃的时候,深刻的眉眼又格外冷凝坚毅。
他只是这个乱世中的一个缩影。明明可以留在国外享受安稳优渥的生活,却义无反顾地回来了,还选择了一条这么危险的路。
回想起两次险境,钟虞攥紧的手慢慢松开,轻轻舒了口气。
她垂眸,盯着男人的手,心里莫名微微一动。
男人对女人的吸引也体现在方方面面,此刻傅聿生的手竟然就成了一个吸引她的理由。
搭在床侧的手修长白皙,骨节匀称,手背上蛰伏着一层凸起并不明显的筋络,五根掌骨像低缓山脉一样起伏。
这只手在跳舞时搂住她后腰,接吻时托住她的脸,举枪时稳稳当当,扣动扳机也果断利落。
这种反差格外迷人。
钟虞情不自禁地伸出手,轻轻钻入他掌心之中。
男人的手很大,这样就已经能将她的手完全覆盖住。看着这个画面,她心境莫名平复下来。
半晌,钟虞失笑,抽出手打算给他盖好被子。
下一秒,男人反手重重扣住她的,大概是用力时牵扯到了伤口,他立刻拧眉低低闷哼一声。
“你醒了?!”钟虞又惊又喜。
傅聿生掀眼似笑非笑地瞥她,哼笑一声,“我躺着等了这么久,也没等到钟小姐一个吻。”
大概是受伤的缘故,他嗓音还有些哑。
钟虞挑眉。
傅聿生的态度,和之前有一种微妙的不同了,这种感觉她说不清楚,但能感觉得到。
她起身,手臂撑在他床头,俯身弯下腰。
傅聿生笑意微微收敛,喉结滑动。很快,蓬松卷曲的发丝垂落到他脸侧,周围暗香浮动。
唇贴了上来,他本能地抬起下颌想要回吻,对方却迅速退开,留他徒劳地无意识吞咽。
钟虞重新坐回去,轻笑,“我可不想你母亲发现什么端倪。”
傅聿生盯着她,忽然笑了,手也用了力气重重捏了捏她的。
“我们在一起试试?”他忽然淡淡道。
“……什么?”
傅聿生手臂撑在身侧,皱了皱眉坐起身。钟虞忙拿起枕头放在背后让他靠着。
“没这么虚弱。”他挑眉。
钟虞勾唇,“傅先生,该服软的时候就服软吧。”
傅聿生失笑,往后靠好。然而这样一打岔氛围顿变,剩下的话忽然变得难以出口。
刚才那些话并不是他冲动,只是忽然间就脱口而出了。就像他今天假意追至二楼,为了让同伴脱身、让他按照计划给了自己一枪时突然冒出的念头一样。
那时他捂着腹部微微脱力,最后坐在走廊边上靠近窗口的位置。
窗外是夜色与霓虹,他闭眼时脑海里浮现出的是她与他共舞时,仰头神采奕奕的笑脸。
从前他从没有让自己身陷情爱的打算,但这一次却有一种放纵与贪婪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