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虞想问却最终没问出口,最后有些脱力地倒回床上。
生与死的事,在战火硝烟见不过一瞬间,谁又能给她准确的概率呢?
只是,那天航校毕业典礼时她听见校长谈起三期飞行员未来的归属——大部分会随时等候调令,而少部分则会前往美国进修。
虽然知道希望渺茫,但这一刻,钟虞迫切地希望傅聿生选择了后者。
毕竟他是航校最拔尖的角色,只要他想,这种机会就一定会落在他头上。
“小姐?”佣人忽然敲响她的房门。
钟虞一怔,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应声:“怎么了?”
“阿争送来了今天的报纸,还有一封傅先生的信。”
佣人怎么会着重提起报纸?难道不是信更重要吗?好端端的,傅聿生又怎么会写信?!
钟虞掀开被子便下了床,顾不上穿衣服就奔过去开了门,“东西呢?”
“这里。”佣人将报纸和信封递过来。
钟虞接过,匆匆关上门。
她本想先将信封拆开,然而报纸上那一行字太过显眼,蓦地就闯入她的视野中。
“……赶赴北方?!”她愣住。
昨夜的梦轰鸣似的蓦然在眼前炸开。
钟虞呼吸一滞,忙几下将信封拆开,里面滑落出一张轮渡的票、一张支票,还有一张薄信纸。
她怔怔地将信纸展开。
男人的字字形凌厉,但是有些潦草,看得出是匆忙之间写就的。
“两日后,我想再见你一面。”
只有这一句话。
钟虞盯着这一行字,急促跳动的心忽然像没入了一潭静得可怕的湖水,慢慢沉了下去。
……
这两天,钟虞觉得自己过得很糟。
到了约定的时间,她让阿争送自己去了火车站——傅聿生将在今日从那里赶赴北边。
下了车,钟虞一眼就看到了那道身影。
她忽然有点不敢走过去。
他们这群人并不是一去不回,但他很可能就这样一去不回。
“阿虞。”他抬眸时看到她,顿了顿,笑着喊了一声。
钟虞慢慢向他走去。
“聿生。”她僵硬地笑了笑。
“轮渡的票和支票都收好了?”他依旧笑着,语气像是谈论什么琐事一样漫不经心。
“嗯。”
钟虞点了头,又慢慢抬起眼,复杂地望着他,“我以为还会有很多时间。”
傅聿生垂眸笑了笑,“这世道,留给任何人的时间都不会太多。”
“但你原本可以选择另一条路的,例如去美国进修。”
“可我终究还是要回来,没有那个必要了,只是平白耽误时间而已。”他看着面前的人眼里莫名的坚持与深究,失笑,终究没忍住上前一把抱住她,“傻,我要是选则去美国再躲避一阵子,当初就不会回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