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先去洗个澡。”江过站起身,到浴室只是几步路,他走得不快,步履略显蹒跚。
“江过,你——”
“听不懂吗。你他妈离我远点儿。”
叶舟匆匆过来,还没碰到人,被他一喝,后退一步。
好多天没见到,看见人安全回来,第一反应其实是高兴的。
然而这份高兴还没表现出来半点儿气氛,就被江过吃了枪药一样的虎狼之词怼过来,他竟然冲她蹦着脏字儿,骂人的话也突然利索熟练许多。
这些天,他经历了什么——叶舟站在厨房,被热水沸腾的声音打断思绪。
等江过出来,桌子上搁着杯热水,旁边是重新热过的包子,还腾着热气。
叶舟坐在一旁,看着他换上睡衣,脖颈上裹着条毛巾,似乎是擦头发用的。
头发没吹,发梢上还在滴水,这不是江过的习惯。
叶舟多瞟几眼,很快注意到他的脖颈上有条新伤口,脚踝上也明显蹭着划破的外伤,睡裤遮不住的淤青,乍一看似乎已结疤,不像很深。
“看什么呢?”
“你是几天没吃饭了?”叶舟抬起眼睫。
“不错,一个人在家,会热包子,能烧水了?”江过没回答她,不顾包子烫手,两三口就是一个。
喝上口水,他继续没温度地说:“这家里没有你的亲人了,趁着寒假,回你原来住的地方去。”
“不去。这家里以前也没有我的亲人,但现在有真正对我好的老师,我要留下,跟着赵老师。”叶舟一口气说下来,态度坚决。
“怎么个好法?能去你老师家吗?她有个女儿吧?”
“不是你说的赵莉老师。赵国坚,教数学的,也教过你。”叶舟不含糊。
江过自然记得。
初一那会儿赵国坚的确提拔过他,劝过他进奥数班,是个负责的单身男老师。
但再好的老师,也没法让女学生去男老师家寄宿。
江过一掀眼皮子,“你死活要留下来?”
“对!死也留下来。”
“行。后天,给江之皓办葬礼,明天准备。”江过站起身,没一句废话,只是,他没再喊江叔“父亲”。
第二天,江过还真是雷厉风行准备一整天。
穿麻戴孝,扎纸花圈,准备遗像,通知江之皓手机里能找到的几乎所有人。
甚至多年没联系过的大伯。
她明明跟江过只差一岁而已。跟在身旁看着他样样办的精细周全,俨然像个大人。
到了晚上,江过从书包里掏出来一条黑裙子递给叶舟,还挂着商标。
“明天穿这个。”
一天脚跟不着地跑下来,晚上她才有空开口,“哥,为什么找这么多不相干的人过来?”
“没什么为什么。”
“是因为江叔欠了很多钱?”她清晰记得那通电话里可怖的威胁。
“别问这么多,明天来吊唁的,记下名字,把钱收好。”
叶舟换上裙子,肩膀太宽,也是她为实太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