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是吗,送上门的为什么不要。只不过……”凉宣说着话语一转抬眸盯着身边的男人,“这陆启也没有离开山竹镇的意思,到时师兄你可别手软呢。”
“……不会的。”当初他走上这条路的时候就知道没有回头的余地,这个世上又哪里来的那么多的善意,该杀之时必然不会手软,他们终究是敌人这是无法反驳的事实。只是……在宣儿心中难道真的一点情分都没有吗?
这个世上太多的无奈,说不清是立场的错还是某个人的错。
“若是真的动手,蓝蓝你能亲手杀了陆启吗?”
“自是会。”男人回答的很平静但却很坚定,他对凉宣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视而不见只是无悲无喜的看着木窗外的大雪。
当初的蓝家他可以屠的毫不犹豫,区区一个陆启又算什么?自为魔那日他早已没有良知。
凉宣可不知道蓝南山所想所思,他只是眯起眼睛意味不明一笑。事实上与蓝南山相比凉宣觉得自己至少还是一个有心之人,虽然喜怒不定可自己还有在乎的人,蓝南山却是真的无牵无挂。
窗外的雪越下越大,已经到了模糊视线的程度,蓝南山看着一个熟悉的人影走上对面的石桥,可他也只是看着,看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行舟浅溪上,白雪乱人眼。
两岸灯火暖,深冬不觉寒。
冷风夹香豚,横从鼻尖荡。
白衣翩翩来,君站石桥望。
这首诗本是记不真切的,但此刻却每一个字都清晰的出现在脑海中。
陆启走上石桥后突然停下脚步,转头望着上游那些稀稀散散的小舟。
他记得那天是一个黄昏,父亲带着他到镇子上的药铺卖草药,那天的草药很新鲜,他和父亲从药铺拿到一百三十文钱,在返回的途中,也便是这座石桥遇到了驾舟的白清。那是陆启第一次见到白清,便将平日所学不多的字句组合在一起悄悄在心底作出了这样拙劣的一首诗。
那个时候父亲也是这样站在石桥上静静地看着上游,白清站在小舟前端一手收于小腹前一手负于背后,小舟荡漾在水面随着溪水缓缓而来,微风吹过夹杂着周围人家鸡豚狗彘的香味,白清身上雪白的衣袂飘飘。
“父亲,你们认识啊?”小小的陆启看着白清朝着这边笑,不由得抬头询问男人。
“这是白叔叔,我们的救命恩人。”
“救命恩人……白叔叔长得真好看,都要赶上父亲了,就像画本子里吃人的妖怪……”
“休要胡言……”
呵,可这些东西终究抵不过匆匆时光。
男人收回目光快速离开了石桥。跟着男人的莫离望了望水面,不明白对方刚才在看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