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事有人高兴有人愁,头顶的天,眼前的树,村庄,田地,农舍——顷刻间成了灰色。
她跟这破地方没缘分,之所以沦落至此,是因为爷爷佟经国。
佟经国老早是这村里的人,当年跟周老爷子周尽忠是好友,为了争取大学名额,佟经国灌醉了周尽忠,撕了他的资料,得到了名额上了大学。
佟经国进城后混得相当不错,心里有愧便想弥补周尽忠,所以便将自己亲孙女佟言许给了周尽忠的孙子周南川。
这是佟言听到的版本,可是后来佟言才发现,爷爷说了谎。
她千不愿万不愿,却不想家里为难,在爷爷的要求下硬着头皮来了这里。
二十岁的年纪,海城少年班毕业的美术生,来到这穷乡僻壤的地方不是来采风的,是来嫁人的。
新婚夜那天,周南川喝多了,不顾她的反抗强行行了夫妻之事。
她没想到会这么快面对这种事,没有半点准备。
她哭得几乎使不上力气。
次日清晨,她拖着身子从床上爬起来找男人拼命,周南川不理,当天就搬出去住了,躲她跟躲鬼一样。
事情传开了,全村人都骂她没半点当老婆的样子,是个母老虎。
周家为了娶她如此大办一场,全村都轰动了,可她倒好:结婚第一天就把男人往外面撵。
佟言在心里为自己辩解过,她不是母老虎,是周南川做得过分,那些人不知道周南川怎么不顾她反对做出那种畜生事。
可从今天开始,她把母老虎的头衔彻底悍在了头顶上。
园子里,周南川和本地的几个农民商量苹果产量,几个女帮工摘苹果,用剪刀将被塑料袋包住的苹果沿着根部一点点剪下来。
佟言手里拎着一把菜刀,赤红着双目,在众目睽睽下一步步逼近周南川。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嗓子,“川哥,嫂子来了!”
周南川下意识往那边看,佟言的刀扔过去,落在他脚边,小身板下一秒朝他扑过去,抬手往他脸上一抓,动作之快,五道痕迹火辣辣的疼。
周南川反应过来抓着她胡乱动的手,女人的指甲掐进他的手背里,刮一下一层皮都没了,他喉结滚动,忍住了想骂人的冲动。
一群人跑来拉架,个个拽着她,见证她崩溃嘶吼的样子。
被拉开后佟言被带到园子里的铁皮屋里。
为了防潮,铁皮屋是下面由四根钢筋固定,钢筋支起了整个小屋子,侧边一道木板梯。
窗户半开着,下面堆着几箱苹果。
周南川在外面抽了一根烟,进来后板着一张脸,在她对面坐下。
他搬出去后开始两人便没有再见面了,气候原因,他脸上的皮肤比夏天白了点,可底子在那,依旧比一般人黑一点。
男人开口说话的声音有点干,“来干什么?”
他也注意到佟言比刚来的时候瘦了点,唯一不变的就是眼神。
她冷得眼睛鼻子都是红的,明明很认真在看着他,可那眼神颇为嫌弃,惨杂着几分不得不的忍辱负重,就像在看一团垃圾,忍住不让自己吐出来。
这种眼神让人倒极了胃口。
“没什么事我让人送你回去。”
“我要打胎。”
“什么?”
佟言抬头,语气中夹杂着小火苗,“我说我要打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