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长渊万没想到兄弟俩才见面没多久,就莫名地要引起争吵,梗了梗,才道:“你这是什么态度。母妃只有我们两个儿子了,我离了她身边,自然是由你来护着她,难道我问你一句也不成?”
“成,当然成。”卫长泽的嘴角噙着一丝冷笑,看着长玦和岚意的方向,“说到底,还不是恭王府把母妃给拖累了,若他们夫妇不存在了,长福宫自然会恢复到往日的光辉。二哥如果有本事,别冲着我来,最好直接冲着他们去。”
“那么你的义愤填膺也别冲着我来!”
卫长泽道:“二哥也知道平白被人这么说一遭心里有多不痛苦了吧?我当然不冲着你去,我只要他们付出惹了母妃和煜王府的代价。”
卫长渊皱眉,“近来七弟和你走得很近,他为人阴沉,可能会反咬你一口,你可不要被他挑唆几句,就想去算计什么。”
七皇子卫长珩原本是卫长泽身边的人,有段时间由卫长泽举荐给了卫长渊,给他出了不少注意,然而随着卫长渊的离京,这位七皇子无人搭理,到底又回到了卫长泽身边。
从前卫长渊还觉得卫长珩心思活络是个不错的军师,现在他走的多看得多了,便觉得年纪这般小就如此沉郁之人,不要过多交往,否则哪天他背后捅人刀子,也不知道。
他提醒卫长泽的,都是经验之谈肺腑之言,偏生卫长泽不爱听,反而问他:“怎么以前二哥对七弟言听计从,这么出去一趟后,就在我耳边和那些妇人似的说七弟坏话?二哥若是真有本事,为什么不哄得父皇回心转意不让你出京?如今母妃出了事,我想着法子去解决和母妃针锋相对的人,二哥倒还要说我的不是,这兄弟间的情分,真是叫人看不懂。”
卫长渊被激了激,本身就是一肚子火气,这会儿真的不想再和这个四弟多说一句话,正巧皇帝让他当着大伙的面说一说南方的风土人情,他便一掸衣摆起了身,侃侃而谈,不去管卫长泽如何了。
他语言朴实流畅,三言两语就勾勒出山明水秀、稻田绵延的南方,皇帝听得大是惬意,连说这一趟没白走。
卫长渊道:“只不过南方的水,瞧着是温和,到了夏日时,连下两三场暴雨,就会变得十分可怖,儿臣当时站在河堤旁,看着滚滚而来的浊浪,委实有些惶然,那安静的河水突然变了性子一般,滔天汹涌,掀起来几丈高,像是能把天空都给淹没了……”
瑛贵妃紧张不已,忍不住插话道:“如此可怖?碰到这样的情形,一定要躲远些。”
卫长渊正色道:“儿臣是代父皇出巡,身上担着天子的荣威,怎么能躲远些?更何况治理河工,若是不亲临现场,又怎知河堤如何加固,加固多少?”
皇帝抚掌而笑,“好,好,这才是朕的好儿子,治理天下,原不是管中窥豹,必然要亲力亲为,窥得全貌,方能做出最好的决策。这一则,长渊已经学会了。”
卫长渊谦虚又恭敬,“和父皇相比,儿臣还差得远,只是父皇您教得好,所以儿臣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皇帝满意地点头,让他继续往下讲,卫长渊便又从河堤讲起,讲到了南方一个个珍珠似的湖泊,讲到了湖泊上划着小舟的渔人,讲他们常常会忽然唱起清新宜人的小调。
这样的话,起了个头便能说个没完,一个中秋家宴,到得此刻,已经更像是给卫长渊筹办的洗尘宴,瑛贵妃担心之余,已经渐渐地被得意给填满,看到器宇轩昂的儿子站在那里说着天南地北的故事,她仿佛看到了无尽的希望。
一时讲到南方的菜色,说那边的酒楼里,清淡小菜居多,不过也有些地方好放盐,口味和京中不大一样,一直在旁边安安静静听着的长玦,忽然开口问道:“看来二皇兄这一次离京,没有白离,南边的好处,尽都体验了一把,直听得我这个做弟弟的心驰神往。”
卫长渊不意他忽然示好,生怕有什么陷阱,想了想才说:“三皇弟以后想来也会有机会出去走走,这走出去看了,才知道天下之广阔。”
长玦忙站起身来拱了拱手,“是,二皇兄说的是,只是我有一事不明,还请二皇兄解惑,若是办差,想要随意走走的时候,会不会有官员前呼后拥?”
卫长渊心里微微一“咯噔”,感觉到对方要发难,却只能顺着往下说:“自然,他们对天家不敢有半分不敬,怎会稍有怠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