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绾绾应了一声,继续荡秋千。过一会儿,她又问:“那你怕什么?”
“我没什么可惧怕的。”
“咦?”苏绾绾扭头看他,“怎会?人活世上,总有怕的东西吧?”
郁行安低头看她,耐心推秋千:“我怕的东西,世上并不存在。所以才说没什么可惧怕的。”
“那是什么?”
郁行安停顿许久,微笑望着她:“燃不尽的烛火,永不坠落的太阳,没有尽头的时间。”
“那确实是不存在。”苏绾绾回转身子,将手上的书卷递给他。
郁行安接过,帮她卷好,俯身放在一旁矮几上的帙袋里。
苏绾绾瞧着他的动作,等他收拾好站起身,她连忙收回视线,假装并没有偷瞧。
“你可以推得再快一些吗?”她问。
“可以。”
烈日杲杲,空气闷热,蝉鸣声又亮又响,唯有神仙树的叶子遮住阳光,投下少许清凉。
苏绾绾坐在秋千上,感到风迎面吹拂到她脸上,她闻到郁行安身上的气息,靠近,然后再远离,乐此不疲。
郁行安感觉脸上很痒,因为苏绾绾的发丝总是被夏风吹到他脸上。但他并没有拂开它们,而是望着苏绾绾,问道:“你呢?你怕什么?”
苏绾绾说:“我从前什么都不怕,如今怕的东西可多。”
“比如?”
“怕痛,怕黑,怕谎言,怕分离……”苏绾绾笑了一下,“我最怕的还是嫉妒。”
“为何?”
“因为嫉妒是一件令人难过的事吧,一点点捕风捉影就令人难过。我想不明白,那些大儒怎会说‘妒是恶行’?人但凡在意了,又怎会不嫉妒呢?”
“嗯,你说得对。”郁行安如以往一般赞同她,“人但凡在意,便会嫉妒。苏三娘,”他停顿片刻,低声道,“我不会让你感到嫉妒的。”
他话里隐藏的承诺让人小鹿乱撞,苏绾绾耳根滚烫,却只作不知,应了声“嗯”。
“你放心。”他道。
……
小宦者拿着竹竿,粘树上的蝉。圣人司马璟坐在行宫的水榭里吃西瓜,听说襄王来访,便让宦者传他进来。
襄王司马忭领着一农人入内,行礼,被圣人赐座。
圣人体格健壮,面相憨厚,不像德宗和穆宗那样孱弱。他将西瓜赐给司马忭和农人,自己也一边吃,一边问道:“四弟有何事要禀?”
司马忭道:“崔宏舟等人虽已遭流放,但臣偶然听闻些许琐碎,思虑许久,觉得还是应当让圣人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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