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绾绾点点头,往他怀里蜷缩。
夜色静谧如水,她声音轻轻的:“郁行安,你给我说故事好么?”
郁行安应好,想了片刻,给她说了个神话故事。宁静美丽的大草原上,兔仙和雪最终成了好友,每年冬日,它都在等待雪的到来。
他的嗓音很好听,映着夜色,像渺远的琴音。苏绾绾逐渐有些困倦,又听他说了一个神话故事后,问道:“有没有你的故事呀?”
想知道他的事,想多了解他一些。
郁行安停顿须臾,讲他的故事,从记事时候开始讲,中间穿插着他读过的一些有趣的古今传奇,苏绾绾听得发笑,转过身来,用额头贴上他额头。
他的怀抱温暖宽和,苏绾绾听得昏昏欲睡,但仍然抓到了一个遗漏的地方:“那年十二月呢?你怎么跳过去啦?”
郁行安停了片刻,温和道:“那个月没什么好说的,我在藏书楼背书。”
“藏书楼……”苏绾绾唔了一声,“我记得你家藏书楼没有坐榻,但忘了这印象是打哪儿来的了……下回你去没有坐榻的藏书楼,记得将书带出来读……”
她昏昏沉沉地念叨着,声音越来越低。也许是药物起效,她陷在一种安逸舒适的混沌中,隐约听见他说:“我坐在地上读书。”
后来他又说了什么,她已经不大有印象了,只记得他说白鹭书院的湖很美,仿佛镶嵌在西南道的一颗明珠。
半夜,苏绾绾不知为何忽然惊醒。此时已是初夏,清冷的月光铺了一地,窗外竹影婆娑,她坐起身,在床上发愣,低头注视郁行安。
他已经入眠,手搭在苏绾绾身上。因为苏绾绾坐起身,离他远了一些,他无意识地靠过来,将她抱紧,像一只靠近火光的白尾鹿。
苏绾绾的脊背生出凉意,随着她思绪奔涌,这凉意逐渐席卷她全身。
郁轩临说,郁行安年幼时得到过一个蹴鞠,他父亲下达了对郁行安同窗们的蹴鞠禁令。
为了解除这项禁令,郁行安自愿接受惩戒。
他说他坐在地上读书。
如今已经有了笙蹄——也就是坐墩,但世家大族的子弟仍然习惯坐在坐榻或坐席上,双膝跪下,正襟危坐。
郁行安会使用别的坐姿吗?似乎不会。她从未见过他使用其它不合古礼的坐姿。
他分明可以站着读的,哪怕是站一个月。是谁非要如此逼迫他?
苏绾绾盯着地上的月光,郁行安似乎醒了,他嗓音倦哑,轻声道:“扶枝?”
他唤她的声音总是低沉文雅,很温和,像指尖在摩挲一块温润的玉。
苏绾绾猝然回过神,她低下头,慢慢靠在郁行安身上。
“郁行安。”
“嗯。”
“藏书楼的书那么多,坐在地上怎么读?”
郁行安沉默,半晌后,拂开她的额发,温声道:“那么久以前的事,我都忘了。”
苏绾绾喉咙发涩,心想怎么会忘呢?他记性那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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