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无忧:……
好,很好,不愧是平公府第一混世魔王,一句话险些将人超度了去,好在沈无忧心静如海,倒也堪堪吃下这重磅一击。
至于如何应对,沈无忧倒也不急,两只雪亮的眼睛不动声色地朝人瞧去,待瞧见人眼底的坏笑,心底渐渐有了主意。
在二人彼此的算计中,一场无声的战争悄然开始……
见人脸似乎越来越白了,杜无明几乎要露出胜利的微笑了。宁夫人看重儿子的学业,没少合着丈夫给人找来严厉的塾师,结果却是上到古稀之年的,下至及冠之年的,悉数都给这位三公子的混劲给逼走了。多少赤血丹心的先生雄赳赳地踏进平公府的门槛,最后黯然横躺着被抬出朱门,怎一个惨字了得。
“这回娘倒是别开生面,寻了个丫头。但那又如何,换汤不换药罢了。小丫头脸皮子薄,气走岂不是眨眼间的事?虽不至于治本,但至少也能得几日清静了。”想到此处,三少爷打了个哈欠,便要打发人离去,“哼,你去罢……”
候在杜无明身侧的几个丫鬟也在偷笑,念书的事,她们这些陪了数十年的老人都没辙,这外来的几斤几两的,竟想忤逆她们主子的心意么?
沈无忧忽然开口。女子面上不见情绪,冷冷淡淡的,声调亦是平和:“如此,公子既不喜奴家话语,奴家便不说话。只是夫人有命,奴家须得伴着公子您念书。如此相权,奴家静候公子左右即可,只是要劳累公子贵眼,将奴家瞧做个蜂儿蝇儿的,忘了便是。”
杜无明:……这厮面皮竟如此厚,心思倒也灵巧,居然选择顺着他的杆子爬,还搬出了娘的名头,叫他没理由把人撇下。
第一局:沈无忧胜。
杜无明有些头痛,冷笑一声,“你倒是懂事,那就站着吧。”说罢又向其他丫鬟道:“本公子饿了,把老太太与的那几盒点心取来。”
立刻有丫鬟应下,低头出了屋。
沈无忧心如止水,甚至贴心地向后挪了挪,便于人将自己忽视。
在那双平静的眼里,三公子毫不掩饰其纨绔子弟的风流潇洒,一面被伺候着吃点心,一面还与自家丫鬟说着笑话,好不快活。
当然快活只是表象,华贵公子活动肢体时额角隐隐渗出的细汗暗示出主人身体的不适。毕竟一月前他惨遭老爹四十大板伺候,百药加身外加修养足月依旧未能痊愈。至今,依旧牵一发而动全身,甚至咀嚼酥饼时,两股尚在啸叫疼痛。
如此过了半个时辰,杜公子有些熬不住了,斜眼去瞧人,却不见人身影。倒腾身子再一扭头,那“伴读”屹立床脚,脸色如常。
杜无明呼吸急促起来,“你站那么远做什么,上前来。”伴读非常听话,倒真向前走了三步,离人只三尺距离。
三公子满意了些,高抬尊贵的右手指了指剩下的点心,“本公子饱了,这些赏给你们了。”
若是寻常点心,这种赏赐对于一屋子的一等丫鬟来说也是光荣,今日的花饼更是西域异国进献的绝物,教人怎么不感激涕零,一个个宝贝似的捧在怀里。
当然,这里是没有沈无忧的份的。杜无明斜眼看人,心想这般排挤,不信你不动气。
沈无忧垂眸看着人抱着那几碟点心退下,心里没甚反应,甚至还感叹了回没想到这魔王对底下的丫头倒挺好的,嘴角倒是弯了弯。
杜无明:。。。。。。
第二局:显然还是沈无忧胜。
见人还是不上钩,杜无明一咬牙,心道“如此,便莫要怪吾心狠手辣了!艰难移动贵手,便招来一旁的洵儿,挣扎着耳语了一阵。后者了然,领命而去。
交代完,三公子微微调整姿势,靠回垫子,贵手缓缓停在床侧,外表看去尽显贵族公子的优雅雍容,不怕那小黄丫头看出端倪。
沈无忧全然没去看人,脚站着不动,心里却在洒扫她那早已被拆毁的西苑,此时已将院里的落叶都扫尽了。
看着人呆瓜似的表情,杜无明很满意,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不多时,屋里忽的来了个腰细腿长的女子,上身穿着杏色白花边绫衫,银白褶裙系着一条金黄丝带。嘴角弯弯,杏眼含笑,教人瞧着亲切。
盈儿进了屋,笑眯眯地瞧着人,“无明兄弟,今日如何?”
杜无明依旧侧卧在床,露出含义不明的笑,唤人走近了来,寻了个话头拉着人坐下说着闲话。
盈儿挑了挑眉,似是有些诧异,但还是顺着人的话听着。
面上杜无明谈笑风生,心里却在盘算盈儿也算娘的眼睛,那丫头瞧着真主子的心腹来了,岂有不表现的道理?否则给参了本敷衍偷懒的罪,到底还是吃不了兜着走。届时,他可不配合,叫人暴露出无能无用的皮儿来,过不了多久,这牛皮糖便会自动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