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为何,他觉得周围的空气越发稀薄,心脏简直要跳出来,直到那察觉灼人的视线移开后,才敢暗摸摸的抬起头去瞧。
她正闭目养神,烈火般的红色将她包围,就与她的脾气一般,不知何时就会高涨却起来。
新潮起伏之间,不知暗暗叹了多少口气,吕献之都没能迈出那一步。
马车摇摇晃晃地停在杨府,他瞧了不知几眼,可杨灵籁依旧没什么动静,只得自己先踩了轿凳下去,乖乖等在一旁,可却迟迟都没等到人。
这三朝回门也不太能误了时辰,吕献之只得求助一边的盈月,可只见她十分坚定的摇了摇头,至于屠襄,早躲到一边去了,是打死都不愿意过来。
早就被徐氏吩咐守在门前的婢女香芹有些急了,这是怎么回事,人来了却不下,难不成是故意给夫人添难的,只是哪有将郎君独身留在下面,自己在里面待着的道理,下马威也不是这般模样啊。
香芹急步至马车前,谁知跟着吕府马车到的人却一个个的装木头,果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无奈倾身轻声扣了扣小窗,“娘子,是出了事吗,可否要叫人进去?”
无人应答之下,香芹已然是慌了,回头瞧着杨府都想回去搬救兵。
站在一旁的吕献之却突然动了,重新上了马车。
他再笨再脑袋不清楚,也明白己身之事莫牵他人,虽不知为何哪里就错了,但不错又好像有些给自己找借口的嫌疑,毕竟这回门都耽误了,小小认个错怕也不算什么。
坐在原位的杨灵籁已然睁开了眼,瞧他半拘着身体进来,眼神直勾勾的便是没错也能叫你生出几分心虚来,偏偏什么也不说。
吕献之在这种沉默的氛围下,只觉得比在祠堂里不见天日都觉得难受,或许是难为情,舌头都像打了结,艰难开口。
“过而能改,善莫大焉。”
迎着她直白的目光,临到头的认错是如何也说不出了,仓皇接道。
“……父亲、母亲或是等急了,不如……待回府再算?”
绕了一大圈,结果又给拖了回去,吕献之有些懊恼的皱了皱眉,本想重新再换个说辞,眼前却悄然出现了双素白的手,腕上带着一雕象牙贴金四季花卉镯,镯子有些大,越发衬的手腕纤细异常,她的手又小,瞧着便更像他曾把玩的玉石。
怔了一瞬后,猛地抬头,便见杨灵籁眉眼间那股偏执的气息消了,她又扬了扬手,眼神示意是要他扶。
在劫后余生面前,那点丁点的男女界限也就变得十分模糊。
吕献之的父亲曾千百次说他顽固不堪,说他不顾安稳只求自身之所求,可即便是这样的他,如今如今也想走一步算一步,女子心像海底针,也像绣花针,小且猜不透。
绣着曲水迢迢的暗色帘子终于掀开了一角,已是过了一盏茶。
盈月本是欣喜,可见到两人一前一后却相交的手,却是惊恐。外面人都说姑娘是野鸳鸯修成正果,可实际从第一次见面开始,这二人就不认识啊!
香芹却是松了一口气,她是不想出什么岔子的,若是真落得去求夫人,别说这三小姐的名声已经毁了,杨府的面子也不好看。
“大娘子快进吧,夫人和老爷已是在里面久等。”
吕献之还微微颔首,杨灵籁却是直接无视进了门,嚣张的态度比之从前有过之而无不及。
去正厅的路上,两人都没搭话,手在下马车后自然而然的就松开了,可吕献之依旧觉得嗓子痒痒,目光不受控制的落在自己的手上,既有砍掉的冲动又觉得有些不舍。
他觉得自己病了,且不是普通的病。
杨争鸿今日本不曾休沐,可碍于国公府的面子还是主动告了假,在前厅中等的急了,喝了不少的茶。
听到家丁通报后,徐氏那难看的脸色才微微好转,心中却不知咒骂了多少遍。
杨灵籁踏进了门后,才发现杨家几乎所有人都在,一群盛装打扮的妹妹们各个都翘首以盼想瞧瞧这名动京城的吕氏公子在自家姐姐面前是何模样。
她倒是没什么好介意的,甚至还贴身的让了个位,叫一旁走在她身后的吕献之完完整整的露出来。
按理说是该男子在前,女子在后,可谁叫这里是杨家,杨灵籁一点不觉得有人敢触她的霉头。
“父亲、母亲。”二人齐身行礼。